表观遗传经济动态理论框架下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模式研究

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深刻影响着企业所处的经济社会环境，传统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成为顺应时代变化、谋求生存发展的必由之途。互联网转型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已成共识，但转型之路并不平坦，具有高风险和双重风险特征，即跨产业体系带来的高风险，以及旧惯例解体和新惯例形成带来的双重风险[1]，也因此出现了不少转型失败的案例，如何实现互联网化转型，成为大量制造企业面临的现实问题。

关于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的理论研究明显滞后。一般意义上，企业转型升级研究主要关注制造企业在已有价值链或价值网络内如何从低端向高端攀升[2]，对互联网转型这一新现象的解释力和实践指导价值明显不足。近年来，在“互联网+”、信息经济等背景下，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的针对性研究方兴未艾，研究议题较为分散。一些学者研究了传统企业互联网转型的影响因素，如吉峰和牟宇鹏[3]基于扎根理论识别了环境变化、企业资源、动态能力和企业家精神4个主要影响因素。也有一些学者关注互联网转型对组织绩效的影响，如Chen等[4]发现，门户网站设计维护、B2B、云计算等互联网要素会促进企业绩效提升。第三类研究则关注转型的实现机制。例如，Liu等[5]整合资源基础观和战略适配观，提出了企业互联网转型资源适配理论框架；谢康等[1]研究了企业互联网转型中的战略风险控制机制；肖静华等[6]则讨论了基于智能制造体系的制造企业转型升级路径。

综上，制造企业面临如何实现互联网转型的困惑，与之对应的转型模式机制理论研究明显不足。本文力图弥补这一不足，对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模式进行理论与案例分析，并引入与发展了表观遗传经济动态(Epigenetic Economy Dynamic，EED)这一新的理论视角和分析框架。表观遗传经济动态是演化经济学的前沿观点，以表观遗传学为重要演化论来源，旨在解释高速动态环境中无法从组织初始竞争力、行动、资源和惯例推断或预测的组织变革与转型，并被用于互联网行业生态系统演化分析[7,8]。自身缺乏互联网“基因”，并且要在短时间内快速响应环境变化，是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的重要特征。上述特征是传统基于达尔文主义的企业演化理论难以解释的，表观遗传经济动态则理论提供了适宜的视角。本文结合生物学隐喻和内在逻辑分析，构建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的一般过程框架和3种理论模式，分别为稳态更新、组合更新和标记更新，并以上市公司利欧股份、报喜鸟和美的集团为对象进行案例分析，进一步论证和阐述相应理论模式。

1 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内涵与特征

1.1 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内涵

狭义上，企业转型主要是战略转型，是指企业战略定位、竞争手段与战略行为变化，主要包括公司层、经营层和职能层3个方面的战略转型[9]。广义上，企业转型是指企业关键活动领域同时发生的重大变化[10]，既包括企业在不同产业之间的转换，也包括不同发展模式之间的转变(吴家曦等，2009)。

外部环境变化是推动企业转型的主因。其中，技术范式变化尤为重要。随着信息技术发展，互联网转型成为企业转型的重要方向。企业互联网转型又被称为数字化转型，是指信息技术与企业生产经营活动融合，进而引发的企业转型[5,11-12]。就实践看，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主要包括如下类型：

(1)工作流程互联网转型。将信息技术引入企业工作流程的做法由来已久。但早期实践主要是在一些数据密集的工作环节开展信息化建设，如财务、销售、采购、行政管理等。目前，工作流程的互联网转型已不仅仅是单个部门或流程信息化，更强调内外互联和数据驱动。内外互联是指企业内部业务环节之间的信息连通，同时对外能接入供应商、用户和其他合作伙伴的信息。数据驱动则表现为全方位采集企业生产经营各环节数据，尤其是生产现场数据，在加工处理后用于决策支持。

(2)产品和服务互联网转型。对于制造企业产品而言，互联网转型主要体现在产品互联和智能化上。一方面，通过为产品安装传感器或电子标签，使其形成物联网，便于实现集中控制和智能化操作。另一方面，通过为产品安装芯片、处理器等智能设备，使其具备更高的使用价值和更好的客户体验。制造企业服务互联网转型主要体现在服务人工智能化和在线化，即将大量线下服务转到线上，广泛使用人工智能技术提高服务效率，使用大数据技术精准捕捉和满足差异化服务需求，最终提升服务效率和质量。

(3)商业模式互联网转型。制造企业商业模式互联网转型，是指利用信息技术或互联网思维，变革既有价值主张、价值创造和价值传递方式。此类转型通常会引发企业主营业务变化，往往在具体领域体现出前述流程或产品转型特征[13]。目前，效果经济(outcome economy)和平台经济(platform economy)是制造企业商业模式互联网转型的主流方向[14]。前者强调为结果付费，是制造业服务化在信息技术驱动下深化发展的产物；后者则借助互联网平台进行资源整合与价值共创。

1.2 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特征

长期以来，全球价值链理论(GVC)在制造企业转型的学术研究和实践中得到了较为广泛的应用[2]，企业转型由此被理解为沿价值链不断攀升的过程。企业转型模式与方向具有很强的路径依赖性，整个过程呈现出渐进演化特征。与传统价值链攀升式转型不同，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呈现出一些新特征。

(1)融合性。互联网是一种使能技术，有助于传统企业提升效率，升级产品与服务。这是“互联网+”这一概念的内涵所在，也是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的初衷。因此，互联网技术或思维方式引入并不意味着制造企业对已有组织惯例的全面抛弃，而是互联网与现有业务流程的深度融合。强调融合意味着互联网元素与制造企业已有知识基础、组织惯例之间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叠加，而是化学意义上的结合并产生质变。

(2)跨越性。对于大多数传统制造企业而言，实现互联网转型，需要新的数字化或信息化能力以跨越“数字鸿沟”。这种数字化或信息化能力，不仅包括对新一代信息技术的采纳应用能力，还包括互联网思维。它与制造企业长期累积形成的组织惯例、资源基础以及知识基差异巨大，难以在企业现有能力的基础上演化形成，通常需要从外部引入。由此，对于制造企业而言，实现互联网转型所需要的关键能力具有跨越性。同时，转型过程也不再是沿着现有产业价值链攀升，而具有跨越已有价值链，开拓新的价值空间的特点。

(3)强烈的环境依赖性。任何组织转型都会受到环境的影响，但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对环境的依赖性更加显著，突出表现为企业需要快速跟上互联网技术发展步伐，实现转型。这一特性一方面由互联网技术自身快速发展和更新迭代所致，另一方面是因为互联网的发展深刻改变了消费者、社会公众和竞争对手，重塑了转型市场和社会环境，需要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与外部环境相匹配。因此，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被深深地打上了环境的烙印，具有类似于流行趋势的特点。

2 基于EED的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分析框架

近年来，作为遗传学的前沿领域，表观遗传学取得了长足发展。简言之，达尔文主义关注的是DNA序列变化情况下的遗传现象，表观遗传则关注DNA序列不变情况下基因产生的可逆和可遗传的改变，更有助于解释表型丰富的自然世界。Gómez-Uranga等[7]使用生物学类比方法，发展了表观遗传经济动态理论(EED)，丰富了组织演化相关研究。表观遗传经济动态理论(EED)旨在解释高速动态环境中组织演化现象，尤其这种演化是无法从组织初始竞争力、行动、资源和惯例推断或预测的变化，并通常通过引入外部新知识而不是单纯地依赖已有知识基实现[7]。Gómez-Uranga等[8]认为，表观遗传经济动态理论特别适用于研究信息技术飞速发展引发的组织演化问题，并运用此理论对Google、Facebook、Amazon和Apple等互联网巨头的演化进行了分析。

表观遗传经济动态(EED)理论的内在逻辑与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的内涵特征高度契合，为研究这一问题提供了新的理论视角。首先，融合性意味着互联网技术或思维方式引入制造企业后，会给企业带来一系列重要且持续的变化，体现了组织演化中的“遗传”属性。其次，跨越性意味着企业难以依靠已有资源与能力实现转型，需要引入新的能力，这正是“表观遗传”与“基因遗传”的区别。最后，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的环境依赖性不仅与表观遗传学中强调环境对变异的诱发作用相一致，而且与表观遗传经济动态理论对于高速动态环境的设定相一致。此外，从根源上看，演化论中的拉马克主义是表观遗传经济动态的重要理论源头，相比达尔文主义的“自然选择”，拉马克主义更强调生物体进化过程中的主观能动性，也更加适合分析经济社会系统中的演化问题[15]。

基于表观遗传经济动态(EED)理论，本文构建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分析框架，以阐明其关键概念和过程(见图1)。

如图1所示，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根源在于外部环境变化。从微观机制看，环境变化诱导企业“细胞”(如业务单元与组织单元)发生变异。这种变异不是惯例层面的(组织演化理论中，通常将惯例类比于基因)，而是表型层面的，是一种快速变异。实现变异的主要途径是引入外部知识或技能[7]。这一变异进一步得以传递和复制，最终导致整个企业层面的互联网转型。

简言之，在表观遗传经济动态(EED)理论视角下，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是一个“诱导-变异-遗传”的演化过程。上述3个环节中，环境诱导作用客观存在，引入外部知识和技能实现局部组织单元变异容易在短期管理干预下实现，而促使互联网元素在企业内复制扩散具有复杂性，是决定转型成败的关键环节。因此，后文通过分析遗传机制构建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模式理论模型。

3 基于EED的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模式

根据表观遗传学研究进展，稳态系统、结构遗传系统和染色质标记系统是3种主要遗传机制[15]。本文使用生物学隐喻的方法[16-17]，构建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的3种理论模式，分别是稳态更新模式、组合更新模式和标记更新模式(见表1)。同时，本文基于企业组织理论，给出3种模式的内在逻辑。

3.1 稳态更新模式

稳态更新模式源自表观遗传学中的稳态系统。稳态系统是受到特定环境因素刺激后由细胞生成物的反馈调节作用导致的遗传机制。在制造企业中，某个组织部门或业务单元率先引入互联网元素，如果经济效益或工作效率有明显提升，那么其它组织部门或业务单元会在利益驱动下复制这一模式，最终实现整个企业转型。

稳态更新模式的主导逻辑是经济理性。对经济利益的追逐会诱发某种有利可图的工作模式或生产要素的快速传播与扩散。因此，互联网元素引入后，其产生的经济利益成为调节其传播复制范围和速度，进而决定转型能否实现的关键因素。

3.2 组合更新模式

在表观遗传学中，一些变异“种子”细胞与其它细胞的结合位点会发生变化，并诱导其它细胞产生匹配性改变，这种变异细胞结合形成新的聚合体，不断生长。类似地，在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组合更新模式中，某个组织单元引入互联网元素后，如果与其它组织单元间的接口关系发生变化，其它组织单元为了与之匹配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最终实现整个企业转型。

组合更新模式主导逻辑的组织互倚性。汤普森[18]识别了组织中存在的3种互倚性，即目标互倚、接序互倚和交互互倚，较为精确地描述了组织具有的系统特征。在这种互倚性影响下，某个组织单元的变化会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成为企业转型的自发力量。由此，对于组合更新模式而言，组织单元之间的关联程度成为实现转型的决定因素。

3.3 标记更新模式

在表观遗传学中，DNA甲基化是染色体标记系统的典型形式。甲基的存在并不影响DNA的编码属性，但会阻断基因信息遗传，并使得甲基化细胞得以复制。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标记更新模式中，互联网元素充当了类似甲基化酶的角色，给企业某些产品或服务打上了互联网的印记，进而阻止了与此无关的组织惯例传递，最终实现企业转型。

标记更新模式的主导逻辑是组织的技术基础。在组织理论中，技术是组织重要构成部分，并对其它要素有着重要影响。这种影响不仅体现在任务完成方式上，而且在使用过程中影响组织制度、惯例等具有社会属性的因素[19]。在标记更新模式中，信息技术被引入后，同时在组织内部开启了认知、接受和思维变革过程[20]。这种认识上的变化，改变了企业原有路径依赖，开辟了新的发展路径，最终带来全面转型。

4 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典型案例分析

为了进一步阐明3种转型模式，本文对利欧股份、报喜鸟和美的集团互联网转型案例进行分析。利欧股份原本以小型泵和园林机械为主业，通过稳态更新模式转型成为以数字化营销为主业的互联网公司。报喜鸟是我国服装行业的知名企业，凭借组合更新模式转型为智能制造的典范，并涉足互联网金融。美的集团是家用电器制造企业，通过标记更新模式实现了智慧化转型，成为智能家居的先行者。这3个案例具有典型性，为本文理论框架构建提供了重要的经验支撑。

本文使用纵贯研究方法(Longitudinal Study)进行案例分析[21]。数据主要来自于对上市公司公开信息的文本挖掘，包括公司年报、季报等定期报告、与互联网转型相关的公告、投资者关系活动记录表，以及公司自己发布的相关新闻报道等。笔者还对报喜鸟公司进行了实地调研，参观走访了其智能制造车间，并与相关负责人进行了交流。通过数据资料分析，本文梳理了3家公司互联网转型历程和关键事件，进而归纳出互联网转型模式。数据资料结构如表2所示。

4.1 利欧股份基于稳态更新的互联网转型

利欧股份成立于1995年，传统业务是小型泵、园林机械清洗，以及植保机械和工业泵研发、制造与销售。在长期发展过程中，该公司在泵业领域形成了较为完整的产业链。但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快速渗透，原有经营泵业营业利润下滑，发展遇到瓶颈。在此背景下，利欧股份开始以收购为主要手段进行互联网转型。2014年4月，利欧股份通过收购上海酷漫进入互联网领域，开始涉足数字营销业务。2015年连续收购、合资和投资设立了多家相关互联网公司。2016年6月，公司发布公告，将所属行业变更为互联网及相关服务业，标志着全面实现公司转型。表3展示了利欧股份转型的主要历程。

利欧股份互联网转型较好地体现了前文提出的稳态更新模式特征。首先，作为长期从事制造业的传统企业，利欧并不具备互联网基因。为了抓住数字经济的机遇，跨越数字鸿沟，利欧通过收购开启转型之门。其次，互联网业务的引入有效提升了公司盈利水平。如图2所示，2013年转型之前，利欧公司的传统制造业营收为18亿元，净利润只有0.56亿元。2014年，收购酷漫公告等3家公司后，互联网业务为利欧公司贡献了9.78亿元的营收，公司净利润也增加至1.8亿元。由此，公司进一步复制这一模式，加大对互联网业务的投资和整合力度。2015年，互联网业务营收超过了公司传统制造业，净利润进一步提升。2016年，互联网业务营收在公司总营收中的占比已高达72.96%。

4.2 报喜鸟基于组合更新的互联网转型

转型之前，报喜鸟是典型传统服装制造企业。2008年，该企业开始试水电商，目前已形成了以服装制造为第一主业，以互联网金融为第二主业的发展格局。其中，服装制造以C2B全品类私人定制和智能制造为核心。2016年，报喜鸟的“云翼互联”智能制造项目入选工信部智能制造试点示范项目，成为服装企业互联网转型的典型案例。

报喜鸟互联网转型过程较为显著地体现了组合更新特征。2008—2014年，报喜鸟公司虽然有电商业务，但规模较小，形式也较为传统，处于探索阶段。2014年，报喜鸟在传统电商业务的基础上，开始全面推行C2B全品类私人定制，正式开始互联网转型。2015年，公司先后投资了小鬼网络、仁仁科技、吉姆兄弟、乐裁网络等企业。上述公司均为从事服装电商和服装定制的企业，有助于提升报喜鸟C2B模式的技术实力，如图3所示。

与此同时，报喜鸟为了满足C2B全品类私人定制的要求，实现大规模定制化生产，开始推进智能制造和管理信息化系统建设。一方面，从提出C2B全品类私人定制开始，报喜鸟就着手在河田工业园建设私人量体定制业务流水生产线，引进了智能吊挂、全作业过程数字化等技术。2016年，公司开始对温州、上海、安徽三大生产基地进行智能化改造。另一方面，为了满足C2B业务和智能制造对信息化管理的需求，报喜鸟委托SAP公司建设了HYBRIS系统，不仅集成了已有ERP、WMS等管理系统，还实现了C2B和智能制造的全面集成，形成从定制下单到生产交付的全面数字化。

显然，C2B商业模式的确立引发了生产和管理活动的互联网转型，三者之间具有显著组合更新特征。在主营业务互联网转型的基础上，为实现进一步拓展新型互联网业务的目的，依托投资小鬼网络等公司设立的创投平台，报喜鸟进入到互联网金融领域。

4.3 美的集团基于标记更新的互联网转型

美的集团自1980 年正式进军家电行业以来，历经几十年发展，成为中国家电产业的领先企业。在“互联网+”浪潮下，美的集团积极开展互联网转型，发力智能家居。同时，积极发展智能制造，进军工业机器人和服务机器人领域。美的集团互联网转型是较为典型的标记更新模式。转型前后，美的集团的主营产品是家用电器。互联网技术的引入阻断了传统家电的发展路径，开辟了智能家居的新路径。美的集团的标记更新体现在产品和工艺两个方面，如图4所示。

产品方面，美的集团2013年成立了物联网技术研究室，将物联网技术运用于已有的空调、冰箱等产品。从生产角度看，附加的技术元素对原有产品的影响并不大，但原本孤立的家用电器相互连接后，产生了新的价值与资源。2014年，美的发布了M-SMART智慧家居战略，并与阿里云、小米等互联网公司开展合作。2015年，美的开放了智慧家居平台，完成了与阿里、小米、京东、微信等系统云平台及底层协议的对接，实现了美居与各平台的兼容。智慧家居战略实施后，美的集团不断将人工智能、语音识别、图像识别、智能感应、深度学习、大数据等多领域技术融入到家电产品中，力图为消费者提供智能化系统解决方案。

工艺方面，2012年美的集团开始进行自动化改造，其中重要内容是在生产线上广泛使用机器人。这一技术元素的引入为美的集团开辟了智能制造新路径，使其开始进军机器人产业。2015年，美的正式发布机器人战略，并与安川电机成立合资公司，从而形成完整的“双智”战略。其中，美的不仅涉足工业机器人领域，而且生产服务机器人，从而实现与智慧家居业务协同作用。2016年，美的要约收购库卡集团，进一步强化了机器人业务。

4.4 案例总结与讨论

上述3个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的典型案例，较好地支持了前文基于表观遗传经济动态对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过程及其模式的理论分析(见表4)。

从共性特征看，在3个转型案例中，收购、投资或合作是制造企业获取互联网转型所需知识技能和资源的重要途径。根据表观遗传经济动态理论，制造企业缺乏必备的互联网基因，难以在已有知识和资源的基础上实现转型，外部获取知识和资源是必由之路。也就是说，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不是基因层面的，而是表观层面的。同时，这3家企业均是在2～3年内实现转型的，与表观遗传经济动态中企业快速适应环境变化内涵相一致。

就具体转型模式看，3个案例体现出不同的特征。利欧股份在正向经济利益循环的基础上，不断复制“收购-整合”这一模式，迅速形成较为完整的互联网营销业务体系，体现了稳态更新的特征。报喜鸟以C2B私人定制为主线，带动生产和管理模块互联网化，体现了组合更新的特征。美的集团通过引入物联网和自动化技术，阻断了传统家电路径依赖，开辟了智能家居的新路径，体现出标记更新特征。

同时，上述3种模式之间并非互斥关系。如前文所述，经济理性、组织互倚性和技术基础是3种转型模式的内在理论逻辑。对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而言，这3种逻辑可以同时存在。相应地，具体转型模式也能够以上述3种模式组合的形态出现。例如，美的集团在基于标记更新的转型过程中，积极打造安得智能物流系统的同时，配合双智战略实施，也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组合更新的特点。

5 结语

在数字经济浪潮下，传统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势在必行。本文基于表观遗传经济动态(EED)理论，对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的基本特征与模式进行了理论和案例分析，得到如下主要结论：①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具有融合性、跨越性、强烈的环境依赖性等特征，是一个通过引入外部知识和技能实现表现型变异并遗传的过程；②稳态更新、组合更新和标记更新是3种基本转型模式。其中，稳态更新以经济理性逻辑为主导，在正向经济利益的刺激下，通过不断复制互联网元素实现转型；组合更新以组织互倚性逻辑为主导，通过相关联的组织模块间的适应性调整实现转型；标记更新以组织技术基础为主导逻辑，通过引入互联网元素阻断原有发展路径，开辟新发展路径实现转型。

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与传统意义上企业基于价值链的转型升级有重要区别，是现有理论不能充分解释的新问题。本文引入新的理论视角，对制造企业互联网转型特征、基本过程与模式进行研究，具有积极的理论意义，对企业互联网转型实践具有借鉴价值。后续研究中，笔者将进一步收集制造企业互联转型的典型案例，通过定性比较和定量分析识别不同模式的适用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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