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arning from Failure and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the Mediating Role of Entrepreneurial Dynamic Capability

Zhou Xue，Li Xianglong，Meng Xiaona

(School of Business, Qingdao University, Qingdao 266062, China)

Abstract：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tegration of opportunity and resource, this paper explored the way of learning from failure to promote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in the context of entrepreneurship.Based on the theory of entrepreneurial opportunity and resource dependence theory, dynamic capability has been introduced as an intermediary mechanism and the theoretical model of learning from failure affecting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has been constructed.The paper made statistical analysis with 201 entrepreneurs′ questionnaires, the following conclusions was drawn: learning from failure significantly promotes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entrepreneurial dynamic capability plays a partial mediation role between the relationship of learning from failure and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environmental dynamics cannot regul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ntrepreneurial dynamic capability and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Key Words: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Learning from Failure; Entrepreneurial Dynamic Capabilities; Environmental Dynamics

收稿日期：2019-07-02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8BGL048)；山东省自然基金项目(ZR2018MG006)；山东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9BJCJ09)

作者简介：周雪(1986-)，女，山东青岛人，博士，青岛大学商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创新创业管理；李翔龙(1987-)，男，山东青岛人，青岛大学商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创新创业管理；孟晓娜(1997-)，女，山东青岛人，青岛大学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创新创业管理。

DOI：10.6049/kjjbydc.Q201908460

开放科学((资源服务)标识码(OSID)：

中图分类号：F2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7348(2019)24-0090-10

0 引言

近年来，随着我国商事制度改革持续推进和国家创新创业政策接连出台，全面创新创业的热潮不断涌现。然而，同高涨的创业热潮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高创业失败率。据统计，中国创业活动失败率高达70%，大学生创业失败率高达90%。历经失败后，如何实现企业可持续成长受到学者们的广泛关注。以互联网为代表的信息技术，促使资源在全球范围内跨行业重组。在复杂的商业环境中，众多创业企业借助商业模式创新实现了换道超车。因此，商业模式创新已成为创业企业破除新创弱性，实现持续成长的关键途径。创业企业在遭受失败后如何实现商业模式创新，值得理论界和实践界共同探索。

诸多研究从学习角度探索商业模式创新驱动因素，如强调企业通过试验、试错和行业内外学习等推动商业模式创新[1-5]。那么，失败对商业模式创新的价值能否通过学习得以体现呢？遗憾的是，已有研究大多探索传统学习行为对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缺乏对失败学习影响商业模式创新的讨论，并且，对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关注也不够。与在位企业不同，创业企业面对更加严峻的资源约束和市场压力，会更加频繁地遭受失败，发掘失败的积极价值对创业企业更为重要[6]。于晓宇和蔡莉[7]指出，失败学习能显著促进创业企业创新。由此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即创业企业失败学习能否显著促进商业模式创新？

创业企业失败学习研究认为，失败学习主要通过反思失败修正认知，需要经过转化才能指导创业行为以支持创业实践[8]。因此，本研究借鉴企业A(ability)M(motivation)O(opportunity)绩效框架，从能力(ability)视角入手，将失败学习作为认知因素，将商业模式创新作为绩效体现，构建认知—能力—绩效理论模型，使失败学习的影响体现于创业实践中[9]。考虑到创业活动的核心是机会，而创业动态能力是创业者通过获取与配置资源识别并开发创业机会的能力，在企业价值创造调整中发挥关键作用[10]。诸多研究表明，创业动态能力基于机会同资源匹配指导创业实践，有助于创业企业竞争力提升[11,12]。因此，将创业动态能力作为中介变量引入到失败学习同商业模式创新关系研究中。

同时，创业实践嵌入于具体商业环境中。资源依赖理论强调组织依存于环境，需要从环境中获取资源，并根据资源需求的具体情境决定是否对资源所有者产生依赖[13]。创业动态能力通过同商业环境的3种互动发挥效应，即识别市场机会、配置资源以匹配机会、形成产品或服务以创造价值[12]。因此，创业者在运用创业动态能力管理和控制创业企业的过程中，必然会受到复杂动态商业环境的影响。Foss & Saebi[14]指出，商业模式创新需要对环境中的资源和能力进行再配置以重塑价值创造逻辑。基于此，有必要在创业动态能力与商业模式创新关系中，考察环境动态性的调节效应。环境动态性是指环境变化程度，环境动态性增强意味着创业者在信息获取、机会识别、资源配置等方面面临更为严峻的挑战，并会约束商业模式创新等创造性行为[15-17]。因此，本文研究基于价值创造视角的商业模式创新，结合创业机会理论和资源依赖理论，构建失败学习影响商业模式创新的理论模型，并综合运用探索性案例分析和统计分析方法，为上述理论模型提供数据支持。

1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1.1 理论基础与概念界定

1.1.1 失败学习

创业失败是指在创业和管理过程中行为结果与预期目标相偏离的情景或事实[7,20,19]。借鉴Cope[8]的观点，失败学习是双环学习，即创业者通过失败经验进行策略调整并实现价值观修正。基于不同动机，学者从学习过程、学习效果等方面对失败学习加以区分[18-20]。借鉴Cope[8]的研究成果并结合中国创业情境，郝喜玲等[19]将认知改变界定为通过分析和思考失败调整自身与企业认知，将能力提升界定为创业技能和管理行为改变。在此基础上，结合机会资源一体化视角，考虑到Cope[8]提出的失败学习效果是面向未来的，因而对认知改变和能力提升内涵进行界定。认知改变具体是指从他人或自己的失败经验中学习，并通过复盘方式总结经验，修正认知；能力提升具体是指居安思危式学习，对未来可能发生的失败事件进行适度猜想和预测，并有针对性地提出应对策略。

1.1.2 商业模式创新

商业模式是企业创造价值、分享价值和获取价值的过程, 其核心逻辑是价值主张、价值营运、价值分配与获取[21-23]。商业模式创新包含效率型和新颖型，其中，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强调对现有商业模式的改进和完善，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强调重塑价值创造逻辑[23]。同在位企业不同，创业活动的核心是机会，创业行为旨在创造性地开发资源并追求机会以实现价值创造[10,24]。Suddaby等[25]认为，创业机会来源主要有两种：创业机会发现观，即发现市场中客观存在的机会；创业机会创造观，即在同社会经济系统互动中形成新的机会。由此，本文认为：在创业企业中，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主要聚焦于发现型创业机会，其目的是在敏锐感知机会和合理调配资源的基础上，有效重构和整合资源以匹配市场机会，从而提升企业价值创造效率；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主要聚焦于创造型创业机会，其目的是在同社会经济系统持续互动中，创造性地利用资源并将其转化为产品或服务，创造利益获取新范式，重构价值获取逻辑。

1.1.3 创业动态能力

创业动态能力是基于动态能力的核心内容，并综合创业企业特点提出的概念[11]。由于动态能力主要针对在位企业，且研究表明动态能力不能显著影响新创企业竞争优势[26]。因此，本研究采用创业动态能力概念，以弥补传统动态能力概念在创业研究中的适用性缺陷[12]。创业动态能力是指基于资源基础认知，通过重构和整合资源，持续识别和开发新机会，应对复杂动荡市场环境的能力，包含两个维度：一是机会识别能力，是指在获取和配置资源的基础上发现创业机会的能力，立足于机会发现观；二是机会开发能力，是指重构和再定义资源以开发创业机会的能力，立足于机会创造观。

1.2 探索性研究

1.2.1 研究设计

为实现理论情境化，选择典型案例探索失败学习、商业模式创新、创业动态能力和环境动态性之间的关系[27]。基于此，选择青岛高技术企业派尼尔环保进行案例分析，选择依据为：①与普通企业相比，高技术企业面临更高的不确定性，意味着更大的失败可能性，因而失败学习对高技术企业更为重要；②案例企业主要生产工业环保处理设备，产品市场具有技术更新迅速、制度环境不完善等特点，因而市场环境动态性强；③案例企业拥有经历失败并从中恢复的经历。本文从创业者半结构化访谈、公司文档资料和新闻报道等来源获取案例企业数据以实现三角验证，从而保证研究的严谨性。

1.2.2 案例简介

派尼尔环保成立于2009年，公司创始人陈先生具备环保行业从业经验，创业前曾任某大型环保技术公司的部门经理，在臭氧环保设备方面具有丰富的技术知识和市场经验。臭氧环保行业于十年前在中国起步，目前正处于市场快速发展阶段。2014年，臭氧环保行业发展态势良好，派尼尔环保绩效持续增长，陈总对公司的发展前景有良好的预期。但由于传统从业者进军环保行业，环保行业陷入恶性竞争，由此，派尼尔环保业绩首次出现下滑。创业的核心是机会，在企业资源不足以支撑其建立竞争优势的情况下，基于企业资源合理配置以识别和利用机会是创业企业成长的关键[11,12]。基于此，陈总决定不惜成本抓住每次合作机会以留住客户。2016年，派尼尔环保经历了一次刻骨铭心的失败——同B公司合作失败。2016年，派尼尔环保凭借价格优势同B公司达成合作，为降低成本，陈总决定自行生产原需采购的制氧机，此后发生了制氧机按期交付、制氧机运转故障、采购新制氧机、交付新制氧机等系列事件，最终B公司环保设备得以正常运转。然而，B公司在环保设备投入正常使用后仍拖欠并拒绝支付70%的费用，并以设备未按期保质交付为由起诉派尼尔环保。同B公司的合作不仅让派尼尔公司亏损了上百万元，还使该公司陷入了棘手的法律纠纷中。

1.2.3 案例分析

本文采用内容分析法分析文本资料，确定案例分析的基本内容单元，主要包含失败学习、创业动态能力、环境动态性和商业模式创新，并识别出描述各内容单元语句，相应描述举例见表1。

结合案例资料和相关理论确定各内容单元之间的关系，如表2所示。经过上次失败，陈总也意识到企业和自身的不足，并进行相应修正。创业活动是围绕机会和资源展开的，并在机会和资源一体化配置中不断推进，从而实现企业成长[25]。资源依赖理论指出，企业发展有赖于从其生存环境中获取资源，并基于特定情境对资源拥有者产生依赖[13]。周键等[30]进一步指出，资源依赖取决于资源对企业的重要性、资源获取难度、资源所有者分配权和资源可替代性4个方面。聚焦于派尼尔环保，陈总在经历失败后作出的调整同以上理论观点不谋而合。通过调整，派尼尔环保围绕机会活动和资源配置重新确立了企业价值理念，并有效付诸实践。

1.3 研究假设

1.3.1 失败学习与商业模式创新

以往研究指出，同在位企业相比，创业企业的核心是机会，创业活动在机会和资源匹配过程中向前推进[24]。资源依赖理论指出，创业者对资源拥有者存在依赖性，并明确指出资源依赖适用的具体情境[11,12]。失败学习使创业者通过反思失败经验获得认知改变和能力提升，并基于双环学习模式修正创业者的价值观。综合以上观点，失败学习从机会与资源角度影响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和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

根据罗兴武等[23]提出的商业模式核心逻辑，即价值主张、价值营运、价值分配与获取，分析失败学习对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首先，失败学习能修正创业者“原以为正确但实际错误”的市场认知，使其明确企业资源特征和竞争特点，并督促其获取内外部知识，帮助其在高度动荡的市场中保持商业警觉，并结合企业资源禀赋特征识别和利用外部客观市场机会(如派尼尔环保采取优选客户策略)，从而提高资源使用效率，调整价值主张[8,28]；第二，基于失败学习明确企业在技术或运营方面的薄弱环节，根据资源重要程度、获取难度、可替代性等考察资源依赖情境，使企业基于资源特征调整机会认知和资源认知，并识别市场机会，或确定企业利用机会所需要的资源配备，以支持企业进行机会决策(如派尼尔环保选择优质客户进行合作)和资源决策(如采购制氧机等核心设备)，从而优化企业价值营运过程(杨震宁等，2013)；第三，失败学习能促使企业打破组织惯例实现内部信息和资源共享(如由“老板一支笔”转变为财务部门、生产部门共同决策)，加强组织信任，构造灵活开放的组织形式，从而降低组织内部交易成本。同时，失败学习会引导创业者同其他利益相关者保持稳定、友好关系以拓宽资源获取渠道，支持企业重构和整合资源以匹配机会，提高价值收益，从而获得商业模式创新绩效[29]。

Cope[8]指出，失败学习是双环学习，意味着失败学习的成果不仅着眼于策略层面，还致力于改变创业活动背后的基本假设前提，即创业者价值观。基于此，失败学习对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主要体现为：一方面，失败学习促使创业者在新价值观的指导下重新布局原有商业模式，颠覆价值主张、价值营运和价值分配与获取等不同模块，基于已有市场建立新的价值创造逻辑；另一方面，凌驾于现有市场之上，实现企业资源向产品和服务创造性转化，由内而外地开发机会以打破市场均衡，建构新的经济范式[8,30]。由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1：失败学习与商业模式创新正相关。

1.3.2 失败学习与创业动态能力

在创业动态能力形成过程中，企业识别外生机会或开发内生机会都需要依托创业者信息资源解读动态复杂的市场环境[12]。失败学习是指创业者反思失败经历，从中总结经验并进行新旧知识更替和资源配备更新，并指导创业实践的过程[7]。Ensley等[31]认为，创业企业不同于在位企业，其组织结构和内部管理流程尚未规范，创业者在组织价值观确立、组织目标制定和组织行为引领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创业动态能力是创业者认知在行为层面的反映，因此，创业者的失败学习影响创业动态能力形成。失败学习对机会识别能力的影响主要体现在：第一，失败学习有益于创业者提升认知精准度和灵活度，增强其创业警觉性，指导其基于自身资源禀赋特点感知市场需求并进行机会识别，从而提升机会识别准确度(如通过优选客户的方式识别商业机会)；第二，失败学习的社会化特征使创业者积极建立商业联系，有助于创业者在商业生态的宏观视角下进行机会识别，从而拓宽其机会识别视野(如在臭氧发生器之外的环保领域布局市场并提标生产)[8]；第三，失败学习有利于创业者扬长避短，选择合适的资源整合策略弥补“新创弱性”，增强企业竞争力，从而支持机会识别。Cope[8]指出，失败学习是双环学习，意味着失败学习能带来破坏性创新后果，重塑创业行为价值立足点。由此，失败学习能够从以下两个方面支持机会开发能力形成：首先，失败学习能够颠覆创业者的机会认知，萃取内外部知识并将其转化为创意，支持创业者从主动开发视角感知机会价值，聚焦于能迅速创造价值的创业核心机会，强化其机会开发能力；其次，失败学习是双环学习过程，能够修正创业者对创业活动的基本认知，因而失败学习有利于指导创业者以全新视角审视员工、竞争者、供应商等利益相关者，重新明确其在商业布局中的定位，并基于机会开发目标进行资源重构和整合，克服“新创弱性”，促进机会开发。由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2：失败学习对创业动态能力具有正向影响。

1.3.3 创业动态能力的中介作用

已有研究指出，创业活动实现需要不断匹配机会和资源[24]。资源依赖理论认为，根据资源的重要程度、获取难度和可替代性等特点，创业者判断是否需依赖资源拥有者，从而选择资源获取途径[12]。根据以上观点，机会识别能力主要具有3种含义，即识别市场中未被满足的需求、判断将需求转化为机会的资源基础、根据资源特性明确资源获取和调配方式，从而通过合理途径实现资源和机会匹配，最终创造价值。由此可见，机会识别是指通过资源重组识别和利用机会的过程，主要为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提供以下支持：第一，通过持续处理内外部信息进行市场感知，使创业者保持较高的市场敏感度，帮助其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准确、迅速地确立价值主张，从而指导商业模式创新；第二，基于机会进行资源判断并建构资源组合以利用机会，为创业者积累资源认知和机会认知经验，培养其以机会和资源匹配为核心开展实践的思维方式，为企业优化管理和工作流程，高效实现价值营运奠定基础，支持商业模式创新实践；第三，创业者在对资源特点不断感知中形成资源敏感性，以此指导其资源行为，将具有相同特点的资源聚类，并制定其资源配置策略。例如，对于不适用资源依赖情境的资源，通过拼凑、将就方式获取，对于适用资源依赖情境的资源，通过向资源所有者靠拢等途径获取，从而通过杠杆化利用资源建构企业优势，提升商业模式创新绩效。

机会开发能力是基于企业资源创造性转化实现机会内生的过程。已有研究表明，机会开发能力有助于创造性地利用资源以帮助企业成长[32]。由此，机会开发能力可以从两个角度支持企业价值创造过程：一方面，将企业不能同客观机会相匹配的资源转化为产品和服务，从而提高资源利用率，拓展企业价值获取渠道，实现商业模式创新；另一方面，以全新的资源组合观念重构资源与价值创造链接模式，打造全新的价值创造逻辑。由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3：创业动态能力与商业模式创新正相关。

综合考虑H2和H3，提出创业动态能力的中介作用假设：

H4：创业动态能力在失败学习和商业模式创新之间起中介作用。

1.3.4 环境动态性的调节作用

环境动态性是环境中信息变化速度的反映，包含技术环境、竞争环境和制度环境等方面的变化(陈熹等，2015)。结合创业活动围绕机会和资源展开的观点，环境动态性在创业企业中带来的影响集中反映为机会变化和资源变化。创业动态能力是指创业者通过同环境不断交互而形成的协调各种资源以识别和开发机会的能力。可见，环境动态性对创业动态能力的发挥提出了更高的挑战，意味着在识别和开发机会过程中，创业者需要面临机会和资源双重不确定性。首先，高环境动态性会降低以往经验对现有问题的借鉴价值，导致创业者通过时间积累的知识不再适用于实践，原有市场状态的判断逻辑不能支持当前市场，导致机会识别和开发过程受到阻碍，不利于企业把握核心机会，实现价值创造[33]；第二，高环境动态性表示企业或行业状态随时会发生改变，跨界重组的商业行为使企业及其利益相关者时常会面临难以预测的变化，如原本稀缺的核心资源突然失去价值或原有垄断性信息渠道瞬间丧失等，极大地威胁到创业资源网络的稳定性和适用性，既不利于创业者获取和配置机会，也不利于商业模式创新。由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5：环境动态性负向调节创业动态能力与商业模式创新的关系。

综上所述，本研究构建理论假设模型，如图1所示。

2 统计分析

2.1 样本选取与数据收集

依据Cardon & Kirk[34]的观点，本文研究对象聚焦于创业企业的创建者或合作创建者，采用问卷调查法收集数据并对理论模型和假设进行检验。调研时间为2018年3-6月，数据来源主要为广东、山东、上海、浙江、北京等地区创业企业孵化中心，调研方式主要包含实地调研、网络调研和问卷公司调研3种。参照Zahra & George[35]对新企业的界定，创业企业是指成立8年或以下的企业，因而主要选择创业年限小于8年的创业者进行问卷填写。根据于晓宇和蔡莉[7]的研究成果，本研究中创业失败是指在创建或管理企业过程中，创业企业未达到预期目标的阶段性情景或事实。据此，通过设计相应问题，筛选出经历过两次以上失败的创业者进行数据采集。为尽量避免共同方法偏差问题，一是采用匿名填写方式，消除填写者顾虑；二是避免同一人多次填写问卷(同时填写线上和线下问卷)；三是要求在同一家创业企业只能采集一个样本，避免同企业被试者相互比较。最后，本次调研共收集问卷247份，剔除填写不全或重叠问卷后，有效问卷为201份，回收有效率为81.38%。被测试者中，女性占比为34.3%，男性占比为65.7%；教育背景分布，大专及以下占比为9.5%，大学本科占比为70.6%，硕士学历占比为17.4%，博士学历占比为2.5%。被试者年龄在20～30岁和30～40岁的占大多数，分别为49.3%和46.3%，之后依次为40～50岁(4.0%)，20岁以下(0.5%)；创业一次的占比56.7%，创业两次以上的占比43.3%。

2.2 变量测量

失败学习测量借鉴郝喜玲等[19]的量表，包含“学会停下来反思工作过程”等7个条目。先进行预调研，根据问卷填写者的反馈和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对郝喜玲等[19]所用量表条目进行删除(将因子载荷低于0.4的条目删除)和合并(如将“更清楚的认识企业优势”和“更清楚认识企业劣势”合并为“更清楚认识企业优势和劣势”)。参考于晓宇和蔡莉[7]的失败学习量表，修改量表中个别条目表述，使其更为具体，并使用再次调研数据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最终获得包含7个条目的量表。变量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数为0.631。

创业动态能力测量采用周键和王庆金[12]的量表，包含“准确感知和识别到消费者没有被满足的需要”等6个条目。其中，借鉴Ma等[36]的研究成果，采用3个条目测量创业机会识别；借鉴Foss等[14]的研究成果，采用3个条目测量创业机会开发能力。变量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数为0.683。商业模式创新测量采用罗兴武等[23]编写的量表，包含“重视产品或服务的完善性创新”等16个条目。其中，采用8个条目测量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采用8个条目测量效率型商业模式创新。变量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数为0.849。环境动态性测量借鉴Lumpkin & Dess[37]的量表，包含“竞争对手的行动难以预测”等4个条目。变量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数为0.744。

参照已有研究的做法[12]，考虑到创业者个人特质和企业特征会对创业企业产生影响，将创业者性别、年龄、教育背景、企业年龄、企业规模作为控制变量。

对所使用的国外量表进行翻译和回译，从而避免语义偏差的影响。企业基本信息测定使用选择或填空的形式，主要变量问卷测度采用李克特7点式量表，锚定从“1-完全不符合”到“7-完全符合”。

2.3 验证性因子分析

本文使用SPSS 22和AMOS 22软件进行统计分析，为检验本研究变量建构效度，对失败学习、创业动态能力、环境动态性、商业模式创新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AMOS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四因子模型数据拟合度(χ2/df=1.336，RMSEA=0.041，SRMR=0.059，CFI=0.916，TLI=0.903)最理想，显著优于其它模型，说明本研究中涉及的4个变量具有良好的建构效度。

2.4 共同方法偏差

本研究运用AMOS 22.0通过控制非可测单潜变量模型法检验共同方法偏差，该方法是在验证性因子分析模型的基础上，加上一个共同方法偏差潜变量。比较未加入共同方法偏差潜变量模型与加上共同方法偏差潜变量模型是否存在显著性差异，如果存在显著性差异，说明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反之说明不存在共同方法偏差[38]，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

注：a.失败学习+创业动态能力，环境动态性，商业模式创新；b.失败学习+创业动态能力+环境动态性，商业模式创新；c.失败学习+创业动态能力+环境动态性+商业模式创新

将卡方值差异和自由度差异带入Excel中的Chidist函数，求得p值为0.004 5，小于0.05，表1中其它指标变化量在0.01以内，因而认为共同方法偏差不显著。

3 统计分析结果

3.1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

描述性统计主要显示各变量的平均值、标准差及相关系数(见表5)。本研究将创业者的性别、年龄、教育背景、企业年龄、企业规模作为控制变量。依据相关性分析结果，失败学习与创业动态能力呈显著正相关关系(r=0.639，p<0.01)，失败学习与商业模式创新(r=0.698，p<0.01)、创业动态能力与商业模式创新(r=0.682，p<0.01)均呈显著正相关关系。这为本研究后续假设验证提供了一定的支持。

3.2 假设检验

主要研究变量间的路径系数见图2。为避免多重共线性对回归结果的影响，采用多组层级回归法进行分析，如果具有多个条目变量，取多条目平均值作为变量得分，并对主要变量进行中心化处理。假设检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6所示，各模型中所有变量的VIF值均在2以下，且容忍度均大于0.1，说明不存在严重的共线性问题。表6中的模型将创业者性别、年龄、教育背景、企业年龄、企业规模作为控制变量进行分析，失败学习与商业模式创新正相关(M1：β=0.680，p<0.001)，H1得到支持；失败学习与创业动态能力正相关(M6：β=0.653，p<0.001)，H2获得支持；创业动态能力与商业模式创新正相关(M2：β=0.641，p<0.001)，H3获得支持。

注：*在0.05水平(双侧)上显著相关；**在0.01水平(双侧)上显著相关，下同

注：***在0.001水平(双侧)上显著相关，下同

图2 主要研究变量间路径系数

按照温忠麟和叶宝娟[39]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分别使用逐步法和Bootstrap法进行创业动态能力的中介效应检验。逐步法分析结果见表6，创业动态能力部分中介失败学习对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M3：β=0.378，p<0.001)。同时，使用Mplus软件，设定Bootstrap抽样1 000次，结果显示，失败学习通过创业动态能力作用于商业模式创新的间接效应值为0.262(SE=0.052，p<0.01)，在99.5%水平上的置信区间为(0.134，0.400)。因此，H4获得支持。

为检验环境动态性的调节作用，在回归模型中加入环境动态性和创业动态能力的一阶交互项，创业动态能力对商业模式创新仍然存在显著正向影响(M4：β=0.550，p<0.001)，一阶交互项不显著，说明环境动态性在动态能力影响商业模式创新中不存在调节作用，H5未获得支持。

3.3 稳健性检验

本研究采用替换变量法进行稳健性检验。根据马鸿佳等[28]的研究成果，创业能力中的机会能力是指综合市场信息进行机会识别并基于企业条件实现机会利用的能力。因此，创业能力中的机会能力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替代创业动态能力。将模型中的创业动态能力替换为创业能力中的机会能力进行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失败学习(β=0.636，p<0.001)对机会能力存在正向影响，机会能力(β=0.656，p<0.001)对商业模式创新存在正向影响，并且机会能力(β=0.352，p<0.001)在失败学习(β=0.471，p<0.001)与商业模式创新之间发挥部分中介作用，说明模型具有稳健性。

4 结论与启示

4.1 研究结论

在转型经济国家，创业企业需要应对复杂动荡的商业环境，遭受失败意味着企业原有商业模式不能很好地适应外部环境，必须调整商业模式以实现成长。本研究聚焦于具有失败经历的创业企业，基于创业机会理论和资源依赖理论，从机会和资源匹配视角解读失败学习对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机制，通过探索性案例分析实现理论情境化，运用统计分析支持研究假设，主要得到以下结论：

(1)创业者失败学习有助于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该结论呼应了以往研究关于学习能促进商业模式创新的观点[1-4]。失败学习与商业模式创新的关系可以从机会和资源两个角度进行解释：一是机会的角度，失败学习为创业者提供隐性知识和动态信息，帮助其形成正确的机会认知，识别客观机会或开发主观机会，并基于企业资源特点制定相应的机会利用策略，以支持商业模式创新；二是资源的角度，通过机会和资源匹配，明确不同资源在机会识别和开发中的价值，并基于资源依赖理论的适用情境确定资源整合策略，从而有助于商业模式创新。

(2)创业动态能力在失败学习与商业模式创新之间发挥中介作用，该结论与强调创业者在创业活动中发挥决定性作用的研究结论相符合[11]，具体体现为：创业者通过失败学习实现机会和资源层面认知及策略调整，并将这些改变反映于企业重构资源以识别或开发机会的创业动态能力中，最终使企业基于对两种不同类型机会的利用，实现商业模式创新。

(3)环境动态性未能调节创业动态能力对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可能是因为本研究数据来源于中国情境下的创业企业，考虑到我国在经济转型时期环境频繁变化的特点(杨俊等，2015)，在该环境中形成的创业动态能力对环境动态变化具有刚性，因而创业动态能力的调节效应未能体现。

4.2 理论贡献

(1)本文丰富了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前因研究，从机会和资源出发探讨失败学习对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以往研究基于在位企业指出学习能够促进商业模式创新活动，对于创业企业探讨较少，且主要关注从成功经验中学习[1-4]。本研究围绕创业活动的核心要素机会，结合创业机会理论和资源依赖理论探讨失败学习对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作用机制，既丰富了创业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前因研究，也揭示了失败学习的影响效果，深化了机会资源一体化观点指导下的创业领域研究。

(2)本研究表明，创业动态能力在失败学习和商业模式创新的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凸显创业研究同成熟企业研究之间的差异性，有助于创业研究独特理论体系建构。基于成熟企业研究将动态能力视为组织层面的能力，但是在创业企业中企业组织结构和运营流程并不完善，创业企业决策依赖于创业者，因而创业者和创业组织的边界是模糊的[31]。马鸿佳等[26]指出，在创建6年的企业中，动态能力对企业竞争优势的影响不显著。可见，创业企业动态能力同在位企业的动态能力存在显著差异。本文采用从机会与资源相匹配视角构建的创业动态能力概念，诠释创业企业中动态能力的独特性，聚焦于创业者并基于“认知-能力-绩效”框架，建构创业者认知通过创业动态能力体现于商业模式创新中的理论模型，有利于丰富创业领域理论体系。

4.3 管理启示

(1)创业者在复杂动荡的市场中必须重视失败学习。创业者在创业活动时难以避免失败，经历失败后应通过学习发掘失败经验的正面价值。同在位企业失败不同，创业企业失败常常与机会、资源相关。创业者在失败学习时一定要注意把握创业活动的异质性，从机会和资源两个角度剖析失败原因，并改变相关认知，如企业资源适用于机会识别还是机会开发，资源获取需要依赖资源所有者还是可以将就。在修正后的机会认知和资源认知基础上，选择符合企业自身特点的机会利用策略和资源重构途径，如在整合资源匹配机会过程中，通过获取政治认同等方式向资源所有者靠拢，协调各种资源以支持商业模式创新等行为，从而提升企业竞争优势，促进企业成长。

(2)创业企业在同外部动态环境互动中，应培育创业动态能力，以提升企业灵活性，从而支持其商业模式创新。伴随技术快速更替，企业间竞争已开始从“大鱼吃小鱼”向“快鱼吃慢鱼”转换，快速试错、不断迭代成为诸多创业企业的成功法则。因此，面对转瞬即逝的市场机会，创业企业一定要具备迅速调配资源以响应市场变化的能力。创业动态能力强调创业者需要具备在动态环境中通过经验积累和实践磨练，将知识沉淀后形成整合和重构资源以识别或开发机会的能力。创业企业应发挥机会识别能力或机会开发能力，感知市场中未被满足的需求，根据企业资源禀赋特点判断其与机会的匹配程度，或基于资源由内而外地开发机会，以改进已有价值获取逻辑或创建价值获取新范式。

4.4 不足与展望

首先，本研究中只有商业模式创新量表采用了基于中国情境开发的量表，其它变量量表多来源于国外改编量表，考虑到中国情境下的创业活动同外国情境下的创业活动存在差异，沿用国外量表难免使信息失真。其次，失败学习是过程性行为，选择横截面数据进行分析，难免削弱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再次，本研究通过同一批问卷收集不同变量数据，可能造成共同方法偏差，同时本研究通过Harman单因素检验对共同方法偏差进行检验，结果表明共同方法偏差并不显著。

未来可针对上述问题调整研究过程，如开发基于中国情境的失败学习量表，对失败情景的后续影响进行跟踪研究，采用时间序列数据分析其影响过程和机制，采取多种方式进行资料收集，尽量避免同源带来的误差。此外，本研究虽然探讨了失败学习对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并分析了环境适用性，但是对失败学习影响商业模式创新的边界条件和作用机理挖掘不足，后续研究可从不同理论视角加以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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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 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