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网络嵌入市场化水平与双元创新

王玉荣1,杨博旭1,李兴光1,2

(1.对外经济贸易大学 国际商学院,北京 100029;2.衡水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河北 衡水 053000)

基于资源基础理论和制度理论,利用2000-2016年电子信息产业专利数据,遵循“制度—资源—绩效”思路,将市场化水平、网络嵌入和双元创新纳入同一框架,利用负二项回归模型,实证了多重网络嵌入和双元创新的关系,并检验了市场化水平的调节作用。结果表明:①组织的创新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具有倒U型影响,而对利用式创新具有显著负向影响;②知识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均具有倒U型影响;③市场化水平能够促进网络嵌入对创新的倒U型关系,降低网络嵌入对创新的抑制作用。

关键词创新网络;知识网络;市场化水平;双元创新

0 引言

在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背景下,创新已经成为组织生存和获得竞争优势的重要途径,随着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产品生命周期不断缩短,组织自身的资源已经无法满足创新需求,越来越多的组织选择通过网络嵌入获取更多资源和社会资本[1,2]。目前,关于网络嵌入对创新的影响存在一种悖论——以科尔曼为代表的社会资本理论和以伯特为代表的结构洞理论。前者认为高密度网络可以提升组织间信任,增加合作机会[3],进而有利于创新产出;后者支持在稀疏的网络中,非冗余关系可以提高信息交换效率,进而利于创新[4,5]。两种观点均得到了诸多理论和实证支持。产生这一悖论的原因可能在于创新主体存在多重网络嵌入和不同创新方式:一方面,组织在开展创新活动时会同时嵌入创新网络和知识网络等多重网络中,且这些网络结构具有非同构性,具有较高创新网络嵌入水平的组织,其知识网络嵌入水平可能较高也可能较低[6,7]。另一方面,组织会进行探索式和利用式双元创新,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需要不同的组织方式与资源基础,两者既可能相互协调也可能相互竞争[8]。综上所述,区分组织的多重网络嵌入与双元创新影响机制,有助于解释网络嵌入悖论。

制度理论指出,组织探索外界合作和利用网络嵌入资源,都需要符合一定制度要求[9,10]。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和经济转型时期决定了我国市场化建设还不完善,尚存在改革不彻底、政府干预过多、市场化进程不同步等现象[11,12]。现有文献主要考察了市场化水平对区域就业[13]、经济增长和R&D溢出[14]等方面的作用机制,但是对网络嵌入与创新绩效的作用并未作深入研究和探索。一般而言,较高的市场化水平意味着市场主导资源配置、完善的制度保障和较低的政府干预。因此,如何根据地方市场化水平,合理利用网络嵌入资源与提高组织绩效值得深入研究。

基于此,本研究将从三方面对网络嵌入和组织双元创新关系进行探索性分析:第一,通过构建创新网络嵌入、知识网络嵌入与双元创新的理论模型,深入探讨多重网络嵌入与双元创新的关系,弥补现有研究不足;第二,遵从“制度—资源—绩效”的思路,将市场化水平、网络嵌入和双元创新纳入同一框架,分析市场化水平对多重网络嵌入与双元创新关系的调节作用;第三,在指导创新实践方面,为组织权衡不同网络嵌入、获取竞争性资源,提供理论支持,同时,也为市场化进程不断加快的新时代下组织利用网络资源开展双元创新提供理论基础和决策参考。

1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1.1 创新网络嵌入与双元创新

探索式创新是指开发和探索新产品或新服务,具有搜索、创造、变异和冒险等特点[15]。通常,创新网络嵌入能为组织提供更多的信息和资源,进而促进组织探索式创新。组织创新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的影响主要表现在知识共享、位置优势和互补性资源及能力3个方面。具体而言,首先,组织的创新网络嵌入会促进组织间知识共享,有助于组织通过合作创新和技术联盟等方式形成相对稳定的合作关系,这种组织间合作通常会伴随知识共享和知识流动。一般而言,组织创新网络嵌入水平越高,组织间知识共享越多,越有利于组织获取新知识进而提高探索式创新绩效;其次,组织的结构嵌入往往表现于占据一定数量的结构洞,这为组织带来更多位置优势。这种位置优势一方面使组织在与其它创新主体进行交流时不断获取思想源泉和决策依据[16],有利于组织探索式创新,另一方面有助于了解更多潜在合作伙伴的相关信息,减少组织间的信息不对称性,避免机会主义风险,促进组织间深入合作,进而有利于组织进行探索式创新;最后,资源基础观指出,组织的持续竞争力来源于排他性资源。通过创新网络嵌入,组织能够从其它组织获取互补性资源,当组织遇到探索式创新问题时,可以通过向合作组织寻求帮助,打破现有路径依赖,提高探索式创新绩效。

然而,组织创新网络的过度嵌入也会产生一系列不协调因素,这些因素会阻碍组织的探索式创新。这种障碍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方面,组织为了提高自身创新网络嵌入水平,会通过关系专用性投资,与更多创新主体开展合作,这也就意味着组织必须投入一定资源和精力,寻求与外界的合作,这些关系专用性投入会对探索式创新产生挤出效应;另一方面,组织会通过占据更多结构洞提高自身创新网络嵌入水平,过多的结构洞会使创新网络变得相对稀疏,在稀疏的创新网络中,组织间的重复合作和交叉合作降低[17],不利于信息传递,进而导致组织之间信息不对称,使组织面临更多的机会主义风险,进一步降低组织间信任度与组织间互惠行为的活跃度,不利于组织探索式创新。综上所述,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1a:创新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的影响呈倒U型。

利用式创新是指对已有产品或服务进行推广或改进,具有复制、推广和提炼等特点[15]。组织嵌入创新网络的出发点是获取外部资源,打破现有路径依赖,但是这并不利于组织对已有知识的利用式创新。这种抑制作用具体表现为信息共享时的知识溢出和探索式创新的挤出效应。首先,组织嵌入创新网络是通过合作创新与技术联盟实现的,在与其他创新主体合作时会造成组织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外溢[18],这种知识溢出会引发外部组织竞争。由于组织已有知识不再具有排他性,进而可能导致组织放弃对已有知识的利用式创新;其次,利用式与探索式学习是一个连续体的对立两端,在有限的组织资源下会形成竞争关系并产生矛盾和张力[19]。当组织嵌入创新网络以后,通常会积极探索新资源并进行探索式创新,这将对组织的利用性创新产生挤压效应,不利于组织的探索式创新。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1b:创新网络嵌入水平越高,利用式创新能力越弱。

1.2 知识网络嵌入与双元创新

知识是组织竞争优势的重要来源[20],知识网络嵌入是组织获取知识的主要途径。Yayavaram和Ahuja[21]指出,知识网络和创新网络并非同构,而是可解耦的,组织在知识网络和创新网络中的位置并非等同,具有较高创新网络嵌入水平的组织,其知识网络嵌入水平可能较高也可能较低。基于此,本研究将知识网络定义为知识元素相互联系、相互作用,进而形成的相对稳定关系。组织的知识网络嵌入是对组织掌握的知识元素在知识网络中嵌入水平的综合反映[6]。创新的本质是知识整合和重组的过程[22],换言之,创新的过程就是不同知识间原有路径打破和新路径建立的过程,探索式创新是组织获取外部知识并与组织内知识进行整合的一种创新方式。知识网络嵌入水平越高,组织内部知识与外界知识的联系越多,组织能够通过这些关系探索新知识并与组织内部已有知识进行整合,形成探索式创新。具体而言,知识网络嵌入通过产生知识溢出效应、提高组织吸收能力等方面提升探索式创新绩效:首先,知识溢出是知识传播的重要形式,对于知识溢出接受者而言,可以无成本获取新知识并对新知识进行模仿、加工和改进,进而提高自身创新能力。当组织知识网络嵌入水平较高时,能够促进知识流动和知识溢出效应,通过知识溢出效应获取外部知识,有效促进探索式创新。然而,随着知识网络嵌入水平的不断提高,组织获得的外部知识和信息增多,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对知识进行筛选和加工,这会影响组织的探索式创新能力;其次,探索式创新是以组织吸收能力为基础的,吸收能力不同会影响组织创新能力[23]。知识网络嵌入为组织提供了内部知识与外部知识的整合基础,在一定范围内,组织通过知识网络路径,能够快速地消化、吸收和再创新外部知识,提高探索式创新产出;但是,知识网络嵌入水平越高,组织内知识占据的结构洞越多,网络结构会变得更加稀疏,从而降低了组织内知识的活跃度,不利于组织探索式创新。

综上所述,一定范围内的知识网络嵌入能够有效促进组织探索式创新,但一旦超过临界值以后,组织会由于过度嵌入而削弱新知识获取动力[24],从而降低组织探索式创新绩效。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a:知识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的影响呈倒U型。

组织的利用式创新本质上是组织内部知识的整合和重组,是组织对内部知识进行有效管理和利用的结果。组织知识网络嵌入是其内部知识嵌入网络的综合表现,知识网络嵌入水平越高,越有利于组织利用式创新。具体而言,①知识基础理论指出,组织知识管理能力比组织方式更重要,组织对内部知识和能力的管理及利用,是组织生存、成长和成功的关键因素[25]。知识嵌入水平越高,占据的结构洞越多,组织内部知识元素之间的联系也越多,从而通过知识嵌入路径提高内部知识管理效率,进而促进组织探索式创新;②组织知识网络嵌入水平可以通过提高组织动态能力,促进探索式创新。组织动态能力是指对现有资源基础进行有目的的更新、整合和重构的能力[26]。一般而言,组织动态能力越强,其创新绩效产出越高[27],组织的知识网络嵌入水平越高,组织内部知识元素之间的联系也较多,元素间的结构洞也越多,知识元素之间形成新路径的几率越大,越有利于促进组织利用式创新。然而,随着组织知识网络嵌入水平不断提高,知识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的促进能力下降,组织内部知识元素间每增加一个链接,元素间的潜在路径就减少一条,即每增加一个结构洞,知识网络就会变得更加稀疏。由于稀疏的组织网络不利于知识流动和管理,组织的动态能力受到限制。当组织知识网络嵌入达到一定临界水平时,网络嵌入将不再利于组织利用式创新。

综上所述,组织知识网络嵌入对利用式创新具有促进作用,但是这种正效应的边际效用呈现递减趋势,当知识网络嵌入达到一定水平后,将会抑制组织的利用式创新。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2b:知识网络嵌入对利用式创新的影响呈倒U型。

1.3 市场化水平与双元创新

市场化是指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市场化强调自由竞争的产品市场以及市场主导资源配置。经历30多年的市场化改革实践,我国已成功实现从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变和过渡,市场化改革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政府干预和行政垄断,激发了企业和科研机构等创新主体的创新活力[28,29]。从创新网络嵌入角度,市场化有助于企业更好地利用网络资源,促进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在创新网络中,市场化可以通过降低专用性关系投资、减少信息不对称、促进要素自由流动等影响创新网络嵌入,进而对组织双元创新产生影响。具体而言,①组织创新网络嵌入需要对合作对象进行关系专用性投资以提升合作成功率。在较高的市场化水平下,组织更容易突破地域限制,扩大组织搜索范围,找到与组织匹配的合作对象,因此,可以控制和降低专用性资产投入,提升探索式创新绩效。同时,专用性关系投资的降低为组织提供了更多资源,降低了创新网络嵌入对利用式创新的挤出效应;②较高的市场化水平能为组织提供相对公平的竞争环境,减少组织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有效控制和避免组织合作中的机会主义风险[30],提高组织之间的互惠互利行为,有利于组织通过知识网络嵌入进行探索式创新。同时,公平的外部竞争环境为组织提供了更多市场信息,引导组织充分利用内部资源进行利用式创新,降低网络嵌入对利用式创新的负面影响;③地区市场化水平越高,一方面,能够发挥市场对资源配置的主导作用,使各种创新要素能够通过创新网络嵌入自由流动和交易,也使创新主体通过创新网络嵌入获取资源变得更加方便、快捷,因此,创新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的影响也更明显。另一方面,较高的市场化水平有助于促进组织内资源和要素的流动,充分发挥组织现有资源价值,同时,削弱创新网络嵌入对利用式创新的抑制作用。综上所述,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3a:地方市场化水平越高,创新网络对探索式创新的倒U型影响越强;

H3b:地方市场化水平越高,创新网络对利用式创新的抑制作用越弱。

知识基础理论指出,组织高效率利用知识的能力比其掌握的知识数量更重要,知识网络通过知识利用效率影响探索式和利用式创新,而市场化水平通过提供较好的创新支持政策、完善的法律保护制度和加快产业集聚等[31]路径影响知识网络嵌入与双元创新的关系。具体而言,首先,市场化水平较高的地区通常拥有较好的创新支持政策,鼓励创新主体进行创新。一定范围内,这种政策不仅有助于组织利用知识网络嵌入进行利用式创新,而且为组织间合作创新提供了保障基础和引导,有助于提升探索式创新能力;但是一旦组织过度嵌入到知识网络中,创新主体间的信息不对称会降低组织间的合作创新绩效,同时,加剧组织间对创新政策的竞争效应,放大过度嵌入对双元创新的抑制作用;其次,市场化水平越高,地区的知识产权保护等法律体系越完善,组织创新成果越能够得到有效的法律保护,避免专利纠纷等对组织资源的消耗,使组织能够充分利用网络嵌入资源进行探索式和利用式创新;当出现过度嵌入时,法律保护更容易使组织产生路径依赖,放大网络嵌入对双元创新的抑制作用;再次,市场化水平的提升有利于地区产业集聚,而产业的地理集聚更容易形成知识流动和知识溢出效应[32,33],能够增强知识网络对双元创新的促进作用。此外,产业集聚也将导致组织之间的资源竞争并对创新产生挤出效应,这种效应在知识网络过度嵌入时表现得更加明显,进而不利于组织探索式和利用式创新。

H4a:地方市场化水平越高,知识网络对探索式创新的倒U型影响越强;

H4b:地方市场化水平越高,知识网络对利用式创新的倒U型影响越强。

本文研究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研究框架

2 数据与方法

2.1 数据来源

本研究选择电子信息产业发明专利数据进行分析,专利数据来自重点产业专利信息平台。为了更加准确识别和获取电子信息产业发明专利数据,严格遵循关键词搜索策略,最终得到1986—2016年专利授权共48 584件,各年份专利分布如图2所示。

图2 电子信息产业专利年度分布情况

从图2不难发现,在2000年以前,电子信息产业专利授权量几乎为零,而在2000年以后,专利授权量开始增多。因此,选择电子信息产业2000-2016年的专利授权数展开分析。由于组织资源投入和利用具有一定滞后性,本文采用纵向分析方法进行假设检验。借鉴已有研究,选择5年为时间窗,观察2012-2016年间组织获得的双元创新绩效,用2000-2011年的专利数据构建组织知识网络和创新网络。基于此,对样本作进一步筛选,要求组织在2000-2011年至少获得1次专利授权且2012-2016年依旧从事创新活动并获得专利授权。经过筛选,最终得到695个创新主体,创新主体在不同省域分布情况如表1所示。

表1电子信息产业创新主体分布情况

省域数量占比(%)省域数量占比(%)北京18827.05山东192.73天津91.29河南71.00河北40.58湖北131.87山西30.43湖南91.29辽宁91.29广东9814.10吉林60.86广西10.14黑龙江60.86重庆81.15上海15322.01四川294.17江苏476.76贵州30.43浙江355.04云南40.58安徽111.58陕西111.58福建162.30甘肃20.29江西10.14新疆30.43

2.2 变量测量

2.2.1 因变量

本研究因变量为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借鉴Wang(2014)和Guan(2016)等人的做法,利用授权专利中是否包含新的知识元素区分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6,7]。具体做法如下:2012-2016年组织获得授权的专利所包含的4位IPC号中,至少有一个未在该组织2000-2011年的授权专利中出现,则界定为探索式创新,反之界定为利用式创新。

2.2.2 自变量

(1)创新网络嵌入。研究采用创新主体占据的结构洞数量衡量嵌入水平。首先,根据组织间共同申请专利情况构建创新网络[34],当两个组织作为共同的专利申请权人出现时,则认为两个组织之间存在网络关系;其次,根据Burt(2010)对结构洞的定义,采用公式(1)计算组织在创新网络中的结构洞。

(1)

其中,Effi表示第i个组织的结构洞数量,piq表示i花费在q关系上的投入比例;分子表示组织的有效规模,分母表示个体网络的实际规模。

(2)知识网络嵌入。参照Wang等(2014)和Guan等(2016)的做法[6,7],以专利中包含的4位IPC号作为知识元素,并根据4位IPC号在专利中的共现情况构建知识网络,进一步采用组织掌握的知识结构洞平均数衡量组织知识网络嵌入程度。具体通过3个步骤实现:首先,基于2000-2011年的专利数据构建知识网络,如果两个四位IPC号同时出现在一个专利中,就表示它们之间存在联系;其次,根据公式(1)计算每个IPC号的结构洞;最后,计算组织申请专利中涉及到的4位IPC号结构洞的平均数。

(3)市场化水平。市场化水平采用樊纲等[11]最新编制的中国分省份市场化指数报告(2016),该指数通过5个方面综合评估我国省级市场化发展水平,该指标采集数据时间截止到2014年,同时,考虑到各省市场化水平相对平稳,故采用2012—2014年市场化水平均值评价各创新主体专利产出期间的市场化水平。

2.2.3 控制变量

不同创新主体的创新资源、创新投入和专利申请诉求存在差异,而本研究使用数据来自企业、高校和科研机构等不同类型组织。因此,分别设置高校和科研机构两个哑变量,以控制不同创新主体间的差异。

3 实证分析结果

3.1 假设检验

首先对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和相关性分析,初步掌握变量分布及其相关性,具体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

表2变量描述统计与相关性分析结果

12345671120.43***13-0.07*0.042 5140.28***0.77***0.052 615-0.04 0.01 0.04 -0.02 1.00 6-0.05 -0.04 -0.07*0.04 -0.07*170.08**0.17***0.04 0.16***-0.032 4-0.07*1Mean16.316.028.321.0437.120.10.04S.D.42.76105.721.180.524.430.30.2VIF--1.031.021.071.001.021.09

注:1表示探索式创新,2表示利用式创新,3表示市场化水平,4表示创新网络嵌入,5表示知识网络嵌入,6表示高校哑变量,7表示研究机构哑变量;*表示P<0.1,**表示P<0.05,***表示P<0.01,下同

由表2可知,被解释变量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的标准差大于均值,且探索式和利用式创新均是计数的非负整数,因此本文选择负二项回归模型进行假设检验。各变量的VFI均小于10,说明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为了避免模型中多重共线性的出现,在构建交互项检验调节作用时,先对变量进行中性化处理。

各变量对探索式、利用式创新的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模型1(模型6)是仅将控制变量加入模型,对探索式(利用式)创新的回归结果;模型2(模型7)是在模型1(模型6)的基础上将创新网络嵌入加入模型,模型3(模型8)是在模型1(模型6)的基础上加入知识网络嵌入,模型4(模型9)是在模型1(模型2)的基础上加入市场化水平以及市场化水平与创新网络嵌入的交互项,模型5(模型10)是在模型3(模型8)的基础上加入市场化水平以及市场化水平与知识网络嵌入的交互项。

表3负二项回归结果

探索式创新模型 1模型 2模型 3模型 4模型 5利用式创新模型 6模型 7模型 8模型 9模型 10创新网络嵌入5.521**1.456-1.113***-1.134***(2.15)(0.47)(-2.78)(-2.81)创新网络嵌入2-4.024**-1.295(-2.19)(-0.60)知识网络嵌入5.749**9.857***33.160***39.560***(2.08)(3.44)(8.08)(8.30)知识网络嵌入2-4.193**-7.547***-25.080***-30.621***(-2.08)(-3.52)(-8.11)(-8.20)市场化水平0.027-0.145**0.0120.143(0.17)(-2.52)(0.14)(1.62)市场×创新-0.8231.020*(-0.88)(1.89)市场×创新2-5.266*(-1.84)市场×知识-0.540-1.528**(-1.41)(-2.42)市场知识2-3.006*-5.408*(-1.85)(-1.93)高校哑变量-0.508***0.539***-0.468**-0.608***-0.455**-1.404***-1.559***-1.368***-1.450***-1.359***(-2.69)(-2.83)(-2.45)(-3.19)(-2.40)(-5.12)(-5.60)(-5.03)(-5.15)(-4.93)机构哑变量0.713***0.549*0.686**0.613**0.781***2.016***1.930***1.773***1.920***1.531***(2.60)(1.90)(2.50)(2.07)(2.85)(5.15)(4.94)(4.65)(4.78)(3.87)Con.2.786***1.262*0.8712.351**0.8422.587***3.55***-8.123***3.468***-11.048***(46.11)(1.64)(0.92)(2.11)(0.78)(29.96)(9.68)(-5.97)(4.08)(-6.43)log L.L.-2 510.26-2 507.90-2 508.30-2 496.36-2 497.12-2 009.16-2 004.991 987.22-2 002.37-1 983.06LR chi215.82(2)20.53(4)19.73(4)43.27(7)42.09(7)71.21(2)79.55(3)115.09(4)84.78(5)123.41(7)

注:交互项中市场表示市场化水平,创新表示创新网络嵌入,知识表示知识网络嵌入

表3结果显示,在模型2中,创新网络嵌入系数为正,其二次项系数为负,且均在5%的水平上显著(p<0.05),表明创新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具有显著倒U型影响,假设H1a得到验证;在模型3中,知识网络嵌入系数为正,其平方项系数为负,且均在5%(p<0.05)的水平上显著,表明知识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具有倒U型影响,假设H2a得到验证;在模型4中,市场化水平与创新网络嵌入的二次项乘积系数为负,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p<0.05),表明市场化水平能够提升创新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的倒U型影响,假设H3a成立;在模型5中,市场化水平与知识网络嵌入的二次项乘积系数为负,且在5%(p<0.05)的水平上显著,表明市场化水平能够提升创新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的倒U型影响,假设H4a成立。在控制变量中,哑变量高校总体上对探索式创新具有负向影响,而研究机构对探索式创新具有显著正向作用。

在模型7中,创新网络嵌入系数为负,且均在5%的水平上显著(p<0.05),表明创新网络嵌入对利用式创新具有显著抑制作用,假设H1b得到验证;在模型8中,知识网络嵌入系数为正,其平方项系数为负,且均在5%(p<0.05)的水平上显著,表明知识网络嵌入对利用式创新具有倒U型影响,假设H2b得到验证;在模型9中,市场化水平与创新网络嵌入的乘积系数为正,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p<0.05),表明市场化水平能够减弱创新网络嵌入对利用式创新的抑制作用,假设H3b成立;在模型10中,市场化水平与知识网络嵌入的二次项乘积系数为负,且在5%(p<0.05)的水平上显著,表明市场化水平能够放大创新网络嵌入对利用式创新的倒U型影响,假设H4b成立。

3.2 分组检验

进一步,为了验证市场化水平的调节作用,以均值为界,将样本分组进行Permutaion检验,并绘制了调节作用示意图。

表4调节作用的Permutaion检验

回归系数Permutaion检验Explore回归系数Permutaion检验Exploit变量g1g2g1-g2g1g2g1-g2I_embed-12.237.08***-19.31**-3.20***-0.65-2.55*I_embed28.24-5.12***13.21**K_embed-1.6416.48***-18.12**21.02***43.54***-22.53*K_embed21.64-12.52***14.16**-15.71***-33.71***18.0*

注:g1表示低分组,g2表示高分组,bootstrap抽样为1 000

图3 创新网络与探索式创新:市场化水平的调节作用

图4 知识网络与探索式创新:市场化水平的调节作用

图5 创新网络与利用式创新:市场化水平的调节作用

图6 知识网络与利用式创新:市场化水平的调节作用

分组检验结果显示:①在低市场化水平下,创新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没有影响,但在高市场化水平下对探索式创新具有倒U型影响,且不同市场化水平下创新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的影响存在显著差异,图3显示,市场化水平改变了创新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的影响强度和方向;②在低市场化水平下,知识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没有影响,但在高市场化水平下对探索式创新具有倒U型影响,且不同市场化水平下知识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的影响存在显著差异,图4显示,市场化水平改变了知识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的影响强度和方向;③在低市场化水平下,创新网络嵌入对利用式创新具有显著负向影响,但在高市场化水平下对利用式创新没有显著影响,且不同市场化水平下创新网络嵌入对利用式创新的影响存在显著差异,图5显示,在低市场化水平下创新网络嵌入与利用式创新之间的直线具有更大倾斜度;④无论是高市场化水平还是低市场化水平,知识网络嵌入对利用式创新均具有倒U型影响,但是不同市场化水平下这种影响存在显著差异,在高市场化水平下,这种倒U型关系更显著,图6显示,在高市场化水平下,倒U型曲线开口更小,变化更陡峭。

4 结论与启示

4.1 研究结论

遵循“制度—资源—绩效”的思路,将市场化水平、网络嵌入和双元创新纳入同一框架,利用1986—2016年电子信息行业专利数据,实证了多重网络嵌入与双元创新的关系,并检验了市场化水平的调节作用。结果表明:①组织的创新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具有倒U型影响,较高的市场化水平能促进该倒U型关系;②创新网络嵌入对利用式创新具有显著负向影响,市场化水平削弱了这种负相关性,即市场化水平越高,创新网络嵌入对利用式创新的抑制作用越小;③知识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具有倒U型影响,市场化水平能够加强这种倒U型关系;④知识网络嵌入对利用式创新具有倒U型影响,市场化水平对这种关系具有促进作用,即市场化水平越高倒U型关系越显著。学者们针对网络嵌入与创新的关系展开了大量研究并取得一定成果,同时,针对网络嵌入是否促进创新方面,本研究通过解耦多重网络和区分双元创新,从一定程度上解释了网络嵌入与创新之间的悖论。此外,研究考察了市场化水平作为重要制度环境的调节作用,进一步丰富和拓展了已有理论研究。

4.2 管理启示

在开放式创新背景下,组织内部资源已经无法满足创新需求,越来越多的组织通过合作研发、创新联盟等方式获取更多资源,提高创新绩效。在我国市场化改革尚未完成、地区市场发育存在差异的背景下,探讨市场化水平、多重网络嵌入和双元创新之间的关系,可以为政府和创新主体决策提供重要理论支持与实践指导。

首先,组织应该认识到创新网络嵌入对探索式创新存在非线性影响和对利用式创新的抑制效果。在创新网络嵌入初期阶段,组织应该充分利用各种资源,提高自身网络嵌入水平,促进组织探索式创新,但当组织创新网络嵌入达到一定水平后,会对探索式创新产生抑制作用,同时,创新网络嵌入会抑制组织的利用式创新能力。因此,在提高创新网络嵌入水平时,应充分挖掘企业内部资源,实现探索式和利用式创新协同;其次,知识网络嵌入对双元创新均具有倒U型影响,在一定阈值内,知识网络嵌入会同时提升组织探索式和利用式创新能力,随着知识网络嵌入水平提高,这种正边际效用不断降低,组织应该探索并明确知识网络嵌入临界值,避免出现知识网络因过度嵌入而导致“过犹不及”的现象;再次,国家和地方政府应该进一步推动市场化进程,为企业和高校等创新主体提供更好的外部制度保障,更好地发挥网络嵌入对双元创新的正效应,避免网络嵌入的不利影响。

本研究也存在一定不足和局限性。首先,仅区分了创新网络嵌入和知识网络嵌入,今后可以对创新网络和知识网络嵌入作进一步区分,如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等,以得到更有意义的结果;其次,只考虑了市场化这种制度环境,今后的研究中,可以将司法保护、知识产权保护等更多制度环境因素纳入研究,进一步丰富研究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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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tworkEmbedded,MarketizationandAmbidextrousInnovation

Wang Yurong1,Yang Boxu1,Li Xingguang1,2

(1.Business School, University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and Economics, Beijing 100029, China;2.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Hengshui College,Hengshui 053000, China)

AbstractBased on resource based theory and institutional theory, using the patent licensing data of electronic information industry for 2000-2016 years, we integrate marketization, multiple network embeddedness and ambidextrous innovation into the same framework following the logic of "system-resources-performance". Then we tes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network embeddedness and ambidextrous innovation, and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the marketization. The results showed that:①innovation network embeddedness has a reversed U effect on exploratory innovation, and negative impact on the exploitative innovation;②knowledge network embeddedness has inverted U effect on exploratory innovation and exploitative innovation;③marketization will strength the inverted U relationship between network embeddedness and innovation, and weaken the nega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network embeddedness and innovation.

KeyWords:Innovation Network; Knowledge Network; Marketization; Ambidextrous Innovation

作者简介王玉荣(1965-),女,江西贵溪人,博士,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创新管理;杨博旭(1990-),男,山东沂水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商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创新管理、复杂网络;李兴光(1981-),男,河北枣强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商学院博士研究生,衡水学院经济管理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区域经济、技术创新。

基金项目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17GLB027);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基金项目(76160601)

收稿日期2018-01-09

文章编号:1001-7348(2018)16-0075-08

文献标识码:A

中图分类号F124.3

DOI10.6049/kjjbydc.2017100129

(责任编辑:胡俊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