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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信息通信技术(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ICT)成为许多国家优先发展的重要战略领域，是最具潜力的知识创新产业之一。早在1982年，美国就将很大一部分国家战略资源从制造业转移到通信产业，并在通信产业内引入战略资源分配的竞争机制，这被视为美国经济复苏与长期发展的源动力。20世纪末，欧洲各国也相继实施信息化战略，大力发展“信息社会”“数字国家”等。2015年以来，中国重点扶持“互联网+”、三网融合、大数据等发展。显然，在有限资源、外部压力和时间约束等条件下，哪种产业应当上升为重要战略产业是一国或地区经济实现潜在增长非常关键的一环，而哪些战略产业及其细分领域应当优先发展则可能是更为重要的一面。
欧盟在讨论美国与欧洲的跨大西洋生产力差距时，将精准定位一国或地区产业政策的经济增长模式定义为智慧专业化(Smart Specialization)，即一个国家或地区科研创新战略确定优先次序的过程。2009年，欧盟《知识增长》报告指出，智慧专业化已发展成为一种区域竞争优势的政策战略框架——智慧专业化战略(Smart Specialization Strategy)，其核心是各地区必须把资源集中在具有经济潜力的关键领域，这为欧洲国家应对金融危机和债务危机提供了解决之道。智慧专业化正是由ICT在全球范围内发展、扩张和渗透，以及各国普遍认识到其对美国潜在生产力增长的积极效应触发的[1]。作为欧盟凝聚力政策(EU Cohesion Policy in 2014—2020)的一部分，欧盟委员会将智慧专业化作为实现研发目标和ICT目标两个关键政策目标的先决条件，其中ICT目标是指提高获取和使用信息通信技术的能力[2]。可见，ICT产业和智慧专业化是一个问题的两面：一个是问题本身，一个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因此，对确立ICT产业优先发展地位的国家和地区进行智慧专业化评价，也逐渐成为近年来最关键的概念和问题之一。
对Academic Research Library、EBSCO、Science Direct、Springer Link等数据库和Google学术进行交叉检索，从国外丰富的智慧专业化相关研究成果中选取ICT有关文献，得到直接相关文献约200篇。经过检索和梳理，本文将国外ICT产业智慧专业化发展的有关研究分为理论、指标、方法和效用4个部分。这也符合ICT产业智慧专业化评价研究的一般规律，即在智慧专业化与ICT产业理论研究的基础上，从评价指标、评价方法和发展状况等方面对ICT产业进行评价。
智慧专业化促进公共投资高效和协同使用，为国家和地区提高创新能力提供支撑，同时将稀缺的人力和财力集中在少数几个具有全球竞争力的领域，促进经济增长和繁荣[3]。智慧专业化具有4个经典理论：企业家发现过程嵌入是智慧专业化理论的基础，三螺旋不断演化升级完成创新人才储备，全球价值链技术升级有利于实现高端定位，产业集群的集聚作用提供竞争优势。
企业家发现过程(Entrepreneurial Process of Discovery，EPD)是一个学习过程，企业家和决策者将研究、创新与经济发展联系起来并密切合作，通过自下而上的方式确定优先事项，找出当地希望超越的研究和创新领域。企业家发现过程是重新定位并更新系统的关键阶段和决定性环节，智慧专业化正是从企业家发现过程中产生的[4]。
企业家是持续创新的源泉，其选择过程具有多样性，能够促进经济持续发展。智慧专业化背景下，创新不再是单一企业的事，甚至不再是企业间合作的问题。创新是企业家通过ICT这一工具实现的，而企业只是企业家的一种类型。企业家的本质特征是机会识别者、冒险者、资源转移者和突破性创新者，负责发现符合现有、潜在或未来市场需求的潜在创新盈利机会，在发现有前途的未来专业领域方面发挥主导作用。企业家处于研发和创新领域的最佳位置，很可能使一个地区或行业凭借现有能力和生产资料脱颖而出。同时，企业家将现有信息与知识结合起来，在新产品生产和消费环节以ICT为媒介传播信息。这些分散的、具体的、局部的、隐性的创业知识与信息不仅包括科学技术知识，还包括市场增长潜力和创新需要的知识[2]。当然，企业家更愿意在其之前的居住地和工作地开始新的冒险，倾向于利用熟悉的市场和技术，将相关产品多样化。因此，要重视本地区企业家通过重组现有能力，开发和配置新的活动，促进新兴产业从本地相关产业中分支出来[5]。
三螺旋理论最早产生于20世纪50年代的生物学领域，到90年代中期，社会学家在其基础上提出官、产、学三螺旋理论，用于分析知识经济时代政府、产业和大学之间的新型互动关系。智慧专业化背景下，该理论逐渐发展为包含公共部门、工业与商业、大学与科研机构的三螺旋模型，并不断演化延伸形成四螺旋乃至五螺旋。
三螺旋实现要素之一就是通过密集使用ICT和数据服务，加强基础设施创新，使区域生态系统能够跨国界连接[6]。随着对每一个螺旋的研究以及各螺旋相互作用分析的推进，由于需要研究生产者与最终用户之间的相互作用，又增加了一层复杂性——网络个体成为日益复杂系统的第四螺旋。四螺旋是当前解释ICT产业智慧专业化发展的主流，其利用参与者之间全面协作的过程及结果，设计智慧专业化治理框架，识别具有高附加值的利基。ICT还被认为是政府转型的驱动力，地方政府更多地扮演推动者角色，以帮助迅速形成协作领导的进程，即公共行政、研究与教育界、民间社会特别是商业等所有区域利益攸关方参与决策的四螺旋[7]。总之，无论地方治理结构如何，大学、企业等关键行动者都参与确定区域优先事项的所有活动领域，这与企业家发现过程相契合。
应对现代社会的重大挑战，需要确保创新行动者之间的互动，从而满足从可持续性到人口老龄化的需要，自然界作为第五个螺旋正在被添加。这一部分有关ICT产业智慧专业化评价的理论研究仍处于探索阶段。
智慧专业化战略不仅要获取一个地区在竞争优势方面的主要资产，还要在全球挑战和知识快速传播背景下发展这些资产，全球价值链(Global Value Chain，GVC)技术升级势在必行。以高附加值产业发展和ICT使用为依托的全球价值链技术升级，通过经济活动和电子产品出口，为知识经济扩展提供主要支持，是知识经济发展的关键驱动力之一。
在评价欧盟智慧专业化新成员的国际化程度时，有学者指出这些国家和地区都认识到全球价值链升级对经济发展的重要性，技术升级是确保可持续竞争优势和经济增长不可或缺的一步[8]，而ICT应用于旅游业、工业和零售供应链，可作为这些产业现代化经济结构性变革的可能过程之一[2]。不过，即使在同一行业内，全球价值链的智慧专业化进程也可以遵循不同路径。例如，马耳他制造业以高附加值工艺和设计为重点，更加注重服务业的创新利基，虽然全球范围内该行业占GVC的比例随时间推移而降低，但马耳他制造业占GVC的比例在过去几年有所上升。欧盟特别是中欧国家，外商直接投资在全球价值链的经济结构升级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受益于外商直接投资，马耳他的研发主要由ICT中高附加值制造业大公司承担，这些公司在很大程度上为该国高科技产品出口作出了重要贡献[9]。
产业集群是智慧专业化的典型特征和发展方向。作为政策优先事项的基础，集群的形成必须结合合作伙伴的科学技术优势与当地经济潜力。
比利时法兰德斯重新定义6个战略集群为技术和创新的“先锋”，其中就有ICT与医疗保健服务(电子健康)和ICT促进社会经济创新(电子卫生、电子政务、电子学习)两个产业集群。瑞典斯科纳ICT部门的特点也是集群结构，该产业主要优势在于技术开发和研究。当地政府认为，要使地区发展计划真正促进创新、知识创造和经济复兴，必须高度重视ICT部门的某些方面。尽管受金融动荡和来自世界其它地区的竞争压力，但得益于ICT产业集群的创新发展，斯科纳的就业和增值领域正在强劲发展。
德国柏林—勃兰登堡首都圈的创新战略集中在“未来领域”集群政策框架，包括创意经济与服务的ICT/媒体集群。“未来领域”在促进私营部门研发份额增加、推动以技术为导向的新业务发展及营造支持创新的无缝环境方面发挥作用。此外，产业集群的发展也有利于建立新的行业伙伴关系。“未来领域”集群预期成果正是集群战略实施的结果，为参与者提供沿增值链建立系统伙伴关系的机会，提高地区间、国家间和国际间合作项目的质量[10]。
企业家发现过程和三螺旋模型为ICT产业智慧专业化实践明确了操作指南，在全部行动者自下而上共同创新的前提下，区域ICT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不断提升，形成具有强大竞争力的产业集群，并持续保持区域竞争优势。
对于ICT产业的智慧专业化政策及发展水平评价，国外学者们提到了智慧增长、就业人数、市场占有率、区域增长、就业率等，但并不涉及具体量化评价指标。上述评价指标的研究可划归到智慧专业化智慧增长、可持续增长和包容性增长三大目标，即通过有效的教育、研究和创新投资，实现智慧增长、朝向低碳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增长，以及强调创造就业和减少贫困的包容性增长。
国外学者对智慧专业化战略中智慧的定位稍有不同，一些研究者认为智慧发展是指ICT融入日常生活和国家功能，另有学者强调知识管理的重要性，其他学者则关注基础设施与学习、创新和网络等目标的一致性和重要性。总体看，智慧专业化战略中的智慧可以归结为两个方面：首先，以新的方式将研究和创新与经济发展联系起来，如企业家发现过程使决策者与当地行动者密切合作确定优先事项；其次，智慧进程着眼于外部世界，迫使各区域对能够实现的目标抱有雄心勃勃但又现实的态度，将当地资产、能力与外部知识来源及价值链联系起来。
智慧专业化战略最初主要集中在研发领域，随后逐渐转向与科学技术间接相关的体制因素，并最终演变成在尽可能多的工业中传播和利用ICT等通用技术[11]。围绕ICT和小型企业发展，可以构建以增长为重点、以知识形成促进新产业出现为中心的新区域发展政策[12]。对此，有学者实证分析指出，只有区域智慧才能对区域经济绩效产生直接影响。ICT强度、人力与社会资本、交通基础设施等措施可以通过生产力和竞争效应对区域绩效产生积极影响。同时，具有竞争优势的区域多元化产业组合会增加当地对新技术的需求，转而刺激ICT生产[1]。
可持续增长与智慧专业化的政策目标密切相关，为各成员国提供符合可持续标准的多种手段和融资机会，特别强调可为智慧专业化与可持续发展方法之间创造协同效应的政策。通过协同效应和使用适当的工具(创新、ICT)，使实现智能空间发展成为可能。以竞争优势、创新和ICT为研究对象的理论与实证研究表明，新一代ICT的迅速发展使目的地管理能够更有效执行其任务，将对旅游目的地的管理方法转变为智慧治理[13]。
绿色技术进步相关知识成为智慧专业化可持续增长得以实现的关键。本质上，专注于社会进步、提高经济竞争力或改善可持续生活质量的国家和民族必须利用知识资源。中欧国家可持续发展的基础是必须把握环境因素带来的机遇，同时承认现代知识经济的新增长模式，进而需要更多教育和ICT，需要越来越多更好的医院、住房、公共交通和公共服务，这些与新的工厂、办公楼、港口等同等重要。中欧国家将经济与环境管理问题结合起来处理，作为利用现有竞争优势和促进绿色增长的一种手段，并在智慧专业化与城市规划基础上，利用其自身经济、环境、社会和文化资产以及欧盟的资金支持，更好发挥城市地区的发展潜力[14]。北欧各国政府还认识到，如果要为本国人民提供高质量的就业岗位，就不能再依赖大公司创造的商业生态系统，而需要鼓励更多大学创业并弘扬企业家精神[15]。
包容是智慧专业化的内核，智慧专业化需要包容。包容性意味着政策的步伐和节奏不同，因为在经济中不具有活力的部门确定优先事项比最具活力的部门更加困难和昂贵[16]。尽管活力至关重要，但经济正义同样重要——经济包容不可或缺。这意味着将公司和个人吸引到现代经济部门，构思和试验新想法、新工艺、新产品。智慧专业化并不局限于寻找企业家发现和选择优先事项，也重视改革经济中不那么有活力的部分，以全方位实现现代化、多样化或转型。
ICT产业在实践中促进包容性增长。在以旅游多样化为主题的国际会议上，人们预期以ICT为代表的新部门将会促进旅游业增长，葡萄牙阿尔维加的关键任务就是在旅游业中发现相关多样性[17]。同时，政治体系也发展出类似的包容特征，治理网络和公民陪审团使智慧专业化决策成为可能。法国和西班牙实行的区域政府与国家政府之间的共同责任制度，使各区域能够在战略设计、检测、报告和管理方面承担更多责任[15]。
共同发明是包容性增长的重要内容，即采用ICT或其它任何通用技术工具提高某一特定工业或服务部门的业务效率或产品质量。应用ICT共同发明离不开知识驱动活动的研发、设计和再设计等环节的集合，进而实现现代化或能力升级等结构性变化。因此，智慧专业化战略领先者应该在共同发明具体应用方面领先[16]。
总而言之，ICT产业智慧专业化评价指标涉及较多方面，但大多是基于区域案例的定性描述，对评价指标的定义和描述并不清晰。已有评价指标能够归纳出智慧增长、可持续增长和包容性增长3个方面，但仅是基于智慧专业化战略目标，从众多实践成果中发掘而来的，这一定程度上是由定量研究缺失所致。
ICT智慧专业化战略指南只提到了智慧专业化选择可以使用的几种研究方法，少数地区选择情景分析、波特五力分析或技术预见等战略方法[18]。在智慧专业化评价的实践和理论研究中，最适合的定性方法是SWOT分析、案头研究、专家评估、公众咨询，而定量方法主要是有针对性的调查和回归分析。
智慧专业化战略背景下， ICT产业被不少地区和国家识别为优先发展领域，产生的效用各有特色，案例分析成为ICT产业智慧专业化评价的“根本大法”。罗列案例分析的研究并无必要，但可探究案例分析中蕴含的一些定性分析方法。
在目标国ICT产业智慧专业化评价中，最常见的是采用文献分析方法。 Glińska等[19]通过文献调查和文献分析探讨区域智慧专业化战略发展理念，发现开发ICT等关键通用技术的具体应用，对提高现有部门效率和质量具有重要作用；Kamrowska&Jacek[20]通过梳理现有文献，对波美拉尼亚地区智慧专业化及其发展挑战的识别、演进过程进行评价，并对ICT等12部门分别进行SWOT和PESTER分析比较。运用SWOT分析方法，可以对内部优劣势及外部机会、威胁进行分析，有利于因地制宜识别优先事项和评价ICT产业智慧专业化，是ICT产业智慧专业化评价中运用较多的方法之一，法兰德斯6个产业集群确定部门优先次序使用的就是SWOT分析。
比较分析法既能对案例中不同国家和地区的ICT产业智慧专业化进行评价，也能比较各地智慧专业化政策的异同。Rosiello&Alessandro[21]通过比较奥地利、立陶宛、加拿大萨斯喀彻温省处理执行问题和战略挑战的不同政策，提出促进地方工业结构性转变的创新政策框架，以开发该区域潜在技术能力并扩大其影响范围。这些集群或潜在能力的发展离不开ICT的促进作用。Zhelev[22]在评价保加利亚的集群政策时指出，ICT产业集群是当地最早的产业集群，也是后来15个优先领域之一，却并未名列5个优秀集群之列，主要是缺乏战略眼光、凝聚力和核心，导致低效率造成的。
德尔菲法是ICT产业智慧专业化评价的另一种常用方法。法国普罗旺斯南岸的ICT合作项目通过建立专家组进行反复讨论就是典型的德尔菲法。罗马尼亚根据综合分析确定的主题，分组对每个领域的当前能力、未来机会和潜在优先事项进行讨论，继而使用实时德尔菲法在线咨询进行测试，确定ICT等5个优先领域[23]。
研讨会也是评价ICT产业智慧专业化的热门方法之一。罗马尼亚就通过举办6个部门研讨会、5个集群研讨会和两个商业支持代表研讨会进行协商。有学者在研究法国普罗旺斯南岸区域创新政策框架下开发的ICT合作项目时指出，专家组对于合作项目的实现与组织专题研讨会具有积极意义，可以通过召开系列主题研讨会的方式评价ICT合作项目[24]。
国外关于ICT产业智慧专业化评价的定量方法，主要是通过统计分析和构建分析模型进行评价。Kogut&Magdalena[25]在识别波兰智慧专业化优先事项的研究中，通过文献综述和实证研究发现，信息通信技术是波兰区域智慧专业化应用最广的领域；Paliokaite[26]通过一项旨在评估全球趋势和立陶宛经济社会面临挑战的在线调查发现，ICT是政府转型的推动者，但新技术和ICT也会带来安全挑战；Roe&Potts[27]通过编码和分析，揭示如何在分布式信息中发现重叠集群内萌芽的新兴产业，并指出制造业之后，ICT带动作用和能源可持续性成为当前挑战中两个最常出现的主题。
国外学者在构建模型方面各有特色。基于具有垄断竞争的简单一般均衡模型，Martinez&Palazuelos[7]提出一种用于比较不同时期要素需求最优决策的简单检验，为企业家精准预测全要素生产率提供了更加透明的定量标准；Isaksen等[28]通过回归分析发现，区域创新系统变量对解释挪威吸引研发抵免计划资金的能力非常重要，并进一步指出政策中性的政策工具可能具有广泛的区域分布，在整个创新政策中具有重要作用；Proto&Lapenna[29]统计分析指出，意大利巴西利卡塔支持中小企业开发基于ICT等高级技术的产品和服务，并将其应用于传统部门以及农业、自然、文化、建筑等领域，可能是应对挑战的关键行动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智慧专业化确定优先领域的地域特殊性，绝大部分学者采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对ICT产业智慧专业化进行评价。例如，Paliokaite[26]采用专家小组、调查、统计与文献计量分析、路线图等方法，对立陶宛ICT等产业智慧专业化发展的新趋势和长期挑战进行分析研究。
总体上，定性研究是国外ICT产业智慧专业化评价的主流方法，仅有的少数定量研究也是对个案的具体分析，有待进一步强化，以形成整体认知和规律性价值。
智慧专业化战略作为欧盟后经济危机时代的解决方案，未必能抵御集体惰性的风险，也可能无法应对导致本地能力过时的激进创新挑战，企业甚至可能陷入主动惯性——倾向于过分相信过去的组织惯例在应对当前或未来挑战中的作用，而最终导致企业破产。不过，ICT产业智慧专业化的优势远大于其劣势，对城市文化建设、行业伙伴关系发展及发展问题识别3个方面效用的积极评价回应了上述问题。
城市文化是竞争力的软维度——人们心中代表城市的符号、感知价值和形象领域，是智慧专业化和创新政策的重要附产品。企业不仅消费城市形象，而且生产和传播城市形象，还可能催生新的创新品牌。品牌化不再被简单视为标签称赞行为，创新品牌能从两个方面提高城市声誉：一是作为技术被消费以及通过城市生活的创新实践体验创新；二是作为创新产生的场所，对城市声誉的建设起作用。佛罗伦萨的ICT已进入技术和软件领域，在智慧城市背景下，保护、传播和强化文化遗产，整合地区数据和信息管理。例如，Centrica是当地一家走国际化路线的微型ICT公司，积极消费、制作和传播佛罗伦萨的智慧形象，强化了艺术之城的形象。同时，通过借用佛罗伦萨形象衍生的“垄断租金”消费城市形象，增强公司在文化遗产领域的竞争力。该公司活跃于文化遗产、旅游、时尚、奢侈品以及安全与反非法活动，成为营造城市创新形象并在全球传播的典型例证[30]。
由于ICT具有跨学科的能动性，通过技术交叉将各部门相互联系起来，这些技术又促进ICT不断创新发展，并实现在各部门的应用和变革。因此，ICT被认为既是创新的推动者，也是创新的源泉，特别是在卫生、数字游戏、金融服务和旅游产品开发方面发挥重要作用。Foray[5]将不同地区智慧专业化战略进程分为4类，其中现代化阶段是指现有产业的技术升级通过开发和应用关键技术，提高其它部门特别是传统部门的效率和质量，最典型的是ICT在渔业和旅游业中的应用。马耳他的协商过程强调ICT作为所有部门和学科水平提高的推动者。主要从事职业培训的马耳他艺术科技学院将ICT确定为培训项目。当地旅游业在经济中占有重要地位，通过与ICT的创新合作，持续保持吸引力和竞争力，成为马耳他经济的重要支柱[2]。当前，ICT的创新和发展彻底改变了旅游业，信息的便利性、透明度、灵活性和互动性有助于更好地了解游客的需要和动机，提高了买方议价能力，也提高了双方互动与合作的潜力[31]。
ICT领域的技术和创新可推广至其它领域，这与智慧专业化理论强调的关键通用技术相呼应。学者们比较了欧洲4个国家智慧专业化治理状况，其中，爱尔兰通过关注ICT等14个优先领域和相关基础科学技术平台，促进经济发展，并对当地高等教育战略产生影响；匈牙利ICT和服务被认为是支持部门的优先事项，同时其本身也与许多部门具有联系，包括与其它部门没有明确联系的物联网、电子学习等[32]；斯洛伐克重视基于智力资本的智慧专业化发展，最近出现了更多自下而上的项目倡议，如创新ICT应用于教育部门[33]。
21世纪早期，西欧和经合组织国家的生产力增长，一半可归功于组织变革和采用ICT[34]。一个新领域的根本性改变或激进的基础是某个领域的创新使得以前的低增长活动突然变得具有吸引力。长期以来，爱沙尼亚将ICT领域的技术预见活动作为政策规划的一部分，利用ICT领域的现有优势，为知识型竞争经济作出贡献。爱沙尼亚的ICT前瞻项目关注关键通用技术ICT对社会经济发展的潜在重大贡献，有研究对当地ICT领域关键人物进行半结构化访谈，得到了ICT可能的新用途相关资料，为爱沙尼亚应对人口、教育、医疗和社会保健系统现代化挑战提供了可靠的思路[35]。
ICT产业智慧专业化发展也招致了一些批评并进行了反思。立陶宛将ICT定义为跨越所有优先领域的横向推动者，同时指出ICT和新技术可能带来安全挑战[26]；葡萄牙阿尔维加通过促进合作发展，获得适当的技术知识，并在不同知识市场中展示这些知识，帮助ICT等新产业与旅游业及该地区以外的合作伙伴建立联系；与其它领域智慧专业化政策一样，包括ICT在内的优先领域也被指责为过于宽泛和缺乏关键群体[17]。
ICT产业智慧专业化作用范围十分广泛，作为通用技术的ICT，不仅有利于相关产业和技术进步，也能为传统产业注入新的活力，具有较高的推广价值。
国外ICT产业智慧专业化评价研究成果十分丰富，案例分析几乎涵盖所有实施智慧专业化战略的区域，涉及协同创新、科技进步、全球价值链升级等系列发展问题。各区域为挖掘潜在优势并形成显著竞争优势，以通用技术ICT为媒介，促进智慧城市发展，提升高新技术产业发展水平，赋予其它产业新的活力，产生各具特色且卓有成效的效用。基于各地因地制宜实施ICT产业带动发展项目，案例分析成为最直观有效的评价方法，也导致已有评价研究缺乏有效的实证分析和横向比较。
智慧专业化面临的挑战是亟待建立一个以现有发展数据为基础的评价体系[36]，ICT产业智慧专业化评价指标体系有待构建和完善已成为共识。受限于极具特色的区域智慧专业化实践以及数据单一问题，ICT产业智慧专业化定量评价十分匮乏，数据搜集、指标选取、模型构建等方面的成果近乎空白。ICT产业评价指标体系的缺乏极大制约了后续研究，欧洲本土研究瓶颈不仅制约智慧专业化思想的传播，也不利于ICT产业形成长远竞争优势。
智慧专业化虽然是欧洲解决后危机时代乃至后疫情时代的利器，但并不是突然产生的孤立概念，与创新驱动发展等理论的关联有利于扩大其解释内涵，并检验智慧专业化理论的跨区域适应性。因此，ICT产业智慧专业化评价的未来方向，应该是在建立评价指标体系的前提下，扩大适用范围，推广至全球。结合中国新一代信息技术发展现状，解决当前面临的技术瓶颈和政治打压成为化解“卡脖子”问题的有效手段。因此，引入卓有成效的智慧专业化理论并构建指标体系，评价我国新一代信息技术发展情况，对拓宽我国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的国际视野，在国际竞争中发挥技术创新优势，乃至解决国际市场中的技术壁垒和政治打压都具有积极意义。可见，将智慧专业化成效本土化，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智慧专业化评价体系，可作为我国学者未来努力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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