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nry Chesbrough首先提出开放式创新(Open Innovation)概念,认为企业应当对外部创新源进行广泛而深入的搜索,并进行有效识别、获取、转化和整合,从而提升企业创新绩效。创新开放度是影响创新绩效的重要因素,其影响机理成为学术界研究的重要议题。现有研究主要集中于3个方面:一是开放度对创新绩效的直接或间接作用[1-3],二是其它变量对开放度与创新绩效关系的调节作用[4],三是开放度对其它变量与创新绩效关系的调节作用(韵江,马文甲,陈丽,2012)。现实中的企业会根据开放广度与深度制定不同组合策略,这些组合策略又会产生不同创新绩效,但是有关开放度组合细分策略与创新绩效间的匹配关系和影响机理研究非常少。另外,企业在寻找合作伙伴和开展密切合作时,只有不断提升自身吸收能力,才能实现对外部创新资源及时有效的消化、转换和利用,从而实现创新绩效提升。在该过程中,不同开放度组合策略与吸收能力会对创新绩效产生交互影响,但关于吸收能力对开放度组合策略与创新绩效关系的调节作用研究更为少见。
基于此,本文根据创新开放广度与深度,提出4种组合策略,研究不同开放度组合策略对突破式创新绩效、渐进式创新绩效的影响,并以吸收能力作为调节变量,探讨吸收能力如何调节开放度组合策略与创新绩效的关系。
1.1.1 开放度组合策略
Laursen & Salter[1]认为企业创新开放度包括开放广度与开放深度,其中,广度是指企业在技术创新过程中与外部进行合作的组织类型和数量;深度是指企业与外部组织合作的频率,即企业利用外部创新资源的程度。本研究基于开放度的两个维度提出4种开放度组合策略: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HH)、高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HL)、低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LH)和低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LL)。不同开放度组合策略决定了不同创新绩效,即突破式创新绩效和渐进式创新绩效。突破式创新是指企业开发出市场上前所未有的产品或服务[5],有利于企业在利基市场成为领导者和主宰者。渐进式创新是指企业对目前市场上现有的产品和服务进行二次开发,以实现功能升级和质量提高。
1.1.2 开放度组合策略对创新绩效的直接作用
(1)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HH)。在实施开放式创新过程中,企业将内部研发项目向外部组织开放,并从外部组织获取创新资源以弥补企业内部创新资源不足,进而夯实企业创新基础,提升创新绩效(陈劲,陈钰芬,2006)。与其它类型企业相比,实施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的企业具有更好的创新发展前景[6]。开放广度大,意味着企业与政府、高校、科研机构和其它企业进行广泛合作,甚至在全球范围内寻求合作伙伴,有助于企业获得自身发展所需的最新技术和知识;开放深度大,意味着企业与外部组织进行频繁而密切的合作,有利于企业吸收、转化和利用最新技术与知识[7],从而易于实现突破式创新。所以,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属于一种突破式创新战略。与渐进式创新相比,选择突破式创新的企业更加依赖于外部技术和知识等创新资源,而这反过来又促进突破式创新绩效提升。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1:实施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的企业倾向于追求突破式创新绩效,而且突破式创新绩效高于渐进式创新绩效。
(2)高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HL)。该组合策略下的高广度有助于企业通过建立开放式创新网络在国内外寻找自身需要的信息、创意、知识、项目以及问题解决方案,对内部R&D形成有益补充,从而对创新绩效产生积极的正向影响(郭尉,2016)。单从创新广度来看,内向型开放式创新是指企业对外部有价值的技术、知识和创意整合、应用并进行商业化[8]。Gassmann[9] & Chesbrough[10]的研究也表明该过程有助于根本性创新。尽管在开放深度上低于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但是企业凭借自身研发能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开放深度的不足,即通过与外部组织交流和学习提高对先进技术知识的吸收、转化及利用效果,从而从一定程度上促进企业实现突破式创新。与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相似,实施该组合策略的企业也追求较高的技术成就,因此倾向于追求突破式创新绩效,而非渐进式创新绩效。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2:实施高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的企业倾向于追求突破式创新绩效,而且突破式创新绩效高于渐进式创新绩效。
(3)低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LH)。创新开放深度一般反映为企业利用外部技术知识的数量与频率[11]。较高的创新开放深度意味着企业能够更广泛地实现对外部创新资源的吸收和利用[12],从而保障企业外部技术知识来源稳定[13],保证技术知识转移效率[14],进而有助于提高企业渐进式创新能力[15]。创新开放广度主要是指企业开放式创新活动在创新网络中的范围与规模[11]。开放广度低意味着企业拥有较少的合作组织类型和合作数量,只能在小范围内获取创新资源[16],难以形成多元化的信息渠道和有效跟踪产业技术轨道,不利于企业缩短创新资源搜索过程[17],进而抑制突破式创新绩效。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3:实施低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的企业倾向于追求渐进式创新绩效,而且渐进式创新绩效高于突破式创新绩效。
(4)低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LL)。创新开放广度主要通过获取外部技术与拓展资源渠道影响企业渐进式创新。由于合作组织较少,企业难以搜索到有利于突破式创新的技术知识和问题解决方案,而且实施这种组合策略的企业相对保守,因此创新绩效不佳。创新开放深度主要通过吸收、利用与控制外部技术知识影响企业渐进性创新能力[17]。一项创新成果的产生需要经历设计、实验等环节的不断改进与完善,即创新过程中需要将企业消化的知识转变为实际的创新产出。由于开放广度低,企业可利用的外部资源有限,无法对外部技术知识进行有效吸收和转换,从而导致较低的创新绩效。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4:实施低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的企业倾向于追求渐进式创新绩效,而且渐进式创新绩效高于突破式创新绩效。
Zahra & George将吸收能力划分为知识获取、消化、转换和利用4个维度,并得到学术界的一致认可。由于企业不可能拥有创新所需的全部资源,因此需要通过与外部组织进行广泛而深入的合作以获取有价值的技术、知识和信息。企业知识获取能力越强,开放度对创新绩效的促进作用越显著。不仅如此,企业创新绩效还依赖于其对外来技术知识的消化能力[17]。企业消化能力越强,越能对信息作出正确解释与有效整合[18,19],开放度对创新绩效的促进作用越显著。企业知识转换能力可以通过不同方式和角度对消化的知识进行组合、解释以实现创新[19]。知识转换能力越强,开放度对创新绩效的促进作用越显著。企业通过自身知识利用能力,将从外部组织获得的信息进行放大,转变为创新绩效。所以,知识利用能力越强,开放度对创新绩效的促进作用越显著。实施低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和低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的企业由于很少与外部组织合作,无法从外部有效获取创新资源,更谈不上对外部资源的消化、转换和利用,所以吸收能力对创新绩效的促进作用不显著。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5a:在高广度-高深度开放度组合策略影响突破式创新绩效的过程中,吸收能力发挥显著正向调节作用;
H5b:在高广度-低深度开放度组合策略影响突破式创新绩效的过程中,吸收能力发挥显著正向调节作用;
H5c:在低广度-高深度开放度组合策略影响突破式创新绩效的过程中,吸收能力的调节作用不显著;
H5d:在低广度-低深度开放度组合策略影响突破式创新绩效的过程中,吸收能力的调节作用不显著;
H6a:在高广度-高深度开放度组合策略影响渐进式创新绩效的过程中,吸收能力发挥显著正向调节作用;
H6b:在高广度-低深度开放度组合策略影响渐进式创新绩效的过程中,吸收能力发挥显著正向调节作用;
H6c:在低广度-高深度开放度组合策略影响渐进式创新绩效的过程中,吸收能力的调节作用不显著;
H6d:在低广度-低深度开放度组合策略影响渐进式创新绩效的过程中,吸收能力的调节作用不显著。
如表1所示,本研究变量测量题项均来自成熟量表。关于创新绩效测量题项的研究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兼顾过程绩效和产品绩效[20-21],另一类是侧重产品绩效[1,22-24]。游达明[20]认为,过程创新绩效可以理解为采用全新的产品制造方式和流程,其有利于缩短项目时间或降低项目成本。结合创新绩效测量题项的第二类研究,本文认为产品绩效可以反映出过程创新中制造水平提升、工艺改进和流程优化等过程绩效,故本文采用产品绩效对创新绩效进行测量,并采用Likert7分度量表对吸收能力和创新绩效测度,其中,1代表“完全不同意”,7代表“完全同意”。创新开放度测量仍然采用Likert量表,并参考孟丁等[25]提出的方法。对于开放广度变量,如果某题项得分大于1,表示有合作关系,记为1;如果得分等于1,表示无合作关系,记为0,然后相加所得即为企业开放广度。对于开放深度变量,如果某题项得分大于等于5,表示合作密切,记为1;如果得分小于等于4,表示合作不密切,记为0,然后相加所得即为企业开放深度。
企业年龄根据成立时间分成三类:1代表0~3年,2代表3~10年,3代表10年及以上。所属行业分成三类:1代表汽车制造,2代表电子通信,3代表生物医药。企业性质分成三类:1代表国有,2代表民营,3代表外资。员工规模根据员工数量分成三类:1代表1~100人,2代表101~500人,3代表500人及以上。选取所属行业、企业年龄和企业性质作为控制变量。
在全国范围内跨区域、跨行业进行数据搜集,主要集中在3个区域:长三角经济区、珠三角经济区和川渝城市群。汽车制造、电子通信和生物医药等三大战略性产业体现了我国技术创新发展现状和趋势,是我国企业进行开放式创新的典型代表。所以,本文选择上述3个行业企业作为调查对象。数据采集历经预调研和正式调研两个阶段。预调研在重庆某大学EMBA班进行,向85名学员发放问卷,进行数据收集与分析,然后对问卷进行修正。在正式调研中,根据企业所处区域,分为两种情况。首先,对于川渝城市群企业,一种途径是采取现场发放问卷,与企业高层管理人员进行面对面访谈,获得有效问卷22份,另一种途径是由EMBA班85名学员填写问卷,获得有效问卷85份。其次,对于其它区域企业,主要采取电子邮件方式,共发放问卷200份,获得有效问卷94份。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307份,获得有效问卷201份,有效回收率为65.47%。
在抽样过程中采用分层抽样法,并在3个行业内分别进行简单随机抽样,以使抽取样本具有代表性。有效样本企业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
表1 变量及测量题项
潜变量文献来源测量题项创新开放度(OI)开放广度(OB)Laursen(2006)陈劲(2008)郭尉(2016)OB1:企业与政府部门合作OB2:企业与大学和研究所等科研机构合作OB3:企业与供应商合作OB4:企业与行业内外其它企业合作OB5:企业与客户合作OB6:企业与中介服务机构合作开放深度(OD)Laursen(2006)陈劲(2008)郭尉(2016)OD1:企业与政府部门合作密切OD2:企业与大学和研究所等科研机构合作密切OD3:企业与供应商合作密切OD4:企业与行业内外其它企业合作密切OD5:企业与客户合作密切OD6:企业与中介服务机构合作密切 吸收能力(AC)郭尉(2016)AC1:能够快速识别市场机会和外部资源AC2:能够利用自身能力快速获取外部资源AC3:能够快速将自身技术知识与外部资源有效整合AC4:擅长将获取的知识应用到产品开发中创新绩效(IP)突破式创新绩效(RI)陈劲(2015)徐蕾(2013)Brouwer(1999) RI1:突破式创新产品数量很多RI2:突破式创新产品开发速度很快RI3:突破式创新产品产值占销售总额比重很高RI4:突破式创新产品的开发成功率很高RI5:突破式创新产品的专利申请数很高渐进式创新绩效(GI)Laursen(2006)陈劲(2015)Atuahene-Gima(2005)GI1:渐进式创新产品数量很多GI2:渐进式创新产品的专利申请数很高GI3:渐进式创新产品的开发成功率很高GI4:渐进式创新产品产值占销售总额比重很高
表2 企业描述性统计结果
特征分类样本数量比例(%)特征分类样本数量比例(%)17939企业年龄15829所属行业2703529145352263522618442企业性质16733员工规模29447286433231134824
表3给出了研究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和Pearson相关系数。可知,4种开放度组合策略与创新绩效均显著正相关,吸收能力与两种创新绩效类型均显著正相关,这与前文假设一致。各变量相关系数均小于0.50,表明本研究数据共线性现象不严重。
本研究所有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均大于0.70,问卷总体Cronbach′s α系数为0.907。所以,问卷符合信度要求。所有量表均是借鉴成熟量表并经过专家咨询而形成,因此具有较好的内容效度。各量表探索性因子分析的KMO值均大于0.75,Bartlett球形度检验统计量的Sig值小于0.01,因此采用Varimax法进行正交旋转后提取的因子符合设计目标。各测量题项在其所属维度(潜变量)的因子载荷系数均大于0.50,且不存在交叉负荷现象,说明问卷符合效度要求。
利用SPSS21.0,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方法对直接效应和调节效应进行检验。
表3 变量均值、标准差与Pearson相关系数检验结果
变量HHHLLHLLACRIGIHH 1.00HL 0.286** 1.00LH 0.237** 0.303** 1.00LL 0.225* 0.411* 0.326* 1.00AC 0.274 0.314 0.331 0.214 1.00RI 0.479* 0.426* 0.342* 0.233* 0.324* 1.00GI 0.226* 0.338* 0.461*** 0.434*** 0.317** 0.371** 1.00平均值 5.41 4.58 4.73 3.38 5.38 6.68 6.47标准差 0.64 0.66 0.58 0.62 0.48 0.61 0.56
注:*表示p<0.05;**表示p<0.01;***表示p<0.001;N=201,下同
3.3.1 开放度组合策略对创新绩效的直接效应检验
首先建立仅包含3个控制变量的模型9和模型12(出于表宽限制,将其置于表5中)。为检验组合策略对突破式创新绩效的直接效应,在模型9的基础上分别引入4种组合策略,进而建立模型1-模型4。为检验组合策略对渐进式创新绩效的直接效应,在模型12的基础上分别引入4种组合策略,进而建立模型5-模型8,如表4所示。
(1)回归分析结果。根据模型1和模型5,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与突破式创新绩效、渐进式创新绩效均显著正相关,且突破式创新绩效(β=0.352,p<0.05)大于渐进式创新绩效(β=0.224,p<0.05),假设H1得到验证。根据模型2和模型6,高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与突破式创新绩效不存在显著相关关系,而与渐进式创新绩效显著正相关,且突破式创新绩效(β=0.235)小于渐进式创新绩效(β=0.262,p<0.01),假设H2未得到验证。根据模型3和模型7,低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与渐进式创新绩效显著正相关(β=0.356,p<0.01),且突破式创新绩效(β=0.318)小于渐进式创新绩效(β=0.356,p<0.01),假设H3得到验证。根据模型4和模型8,低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与突破式创新绩效、渐进式创新绩效均显著正相关,且突破式创新绩效(β=0.113,p<0.01)小于渐进式创新绩效(β=0.338,p<0.01),假设H4得到验证。
(2)分析与讨论。假设H1得到验证,表明与实施其它开放度组合策略的企业相比,实施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的企业倾向于追求突破式创新绩效,而且突破式创新绩效大于渐进式创新绩效。由于这类企业与不同外部组织均有合作关系,而且合作频率很高,因此可以有效吸收与利用外部创新资源,实现突破式创新绩效。
假设H2未得到验证,而假设H3得到验证,表明企业开放广度和深度对于实现突破式创新绩效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当某一维度处于高水平而另一维度处于低水平时,企业难以实现突破式创新绩效,而较易实现渐进式创新绩效。由于有效样本中大部分企业采取高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和低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而且渐进式创新绩效大于突破式创新绩效,所以现实中大部分企业往往采取比较稳健的渐进式创新来规避风险。
假设H4得到验证,表明与实施其它开放度组合策略的企业相比,实施低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的企业倾向于追求渐进式创新绩效,而且渐进式创新绩效大于突破式创新绩效。这类企业很少与外部组织合作,无法利用来自外部的创新资源,而且由于目前我国技术基础薄弱,自主创新能力普遍不强,所以采取该类开放度组合策略的企业难以获得突破式创新绩效。
表4 直接效应回归分析结果
解释变量被解释变量突破式创新绩效(RI)模型1模型2模型3模型4渐进式创新绩效(GI)模型5模型6模型7模型8企业年龄 0.103**- 0.076 0.064**- 0.027* 0.117**- 0.146 0.053** 0.124**企业性质 0.015 0.052 0.084 0.023 0.016 0.073 0.018 0.053所属行业 0.047 0.022 0.021 0.051 0.051** 0.031 0.041 0.083HH 0.352* 0.224*HL 0.235 0.262**LH 0.318 0.356**LL 0.113** 0.338**R2 0.371 0.402 0.303 0.369 0.270 0.255 0.401 0.467调整后R2 0.356 0.392 0.288 0.358 0.256 0.247 0.385 0.457F15.256***15.863***15.143***15.312***15.232***15.885***15.346***15.762***
3.3.2 吸收能力的调节效应检验
在模型9的基础上同时引入4种组合策略,建立模型10。为检验吸收能力对组合策略与突破式创新绩效关系的调节效应,在模型10的基础上引入吸收能力和吸收能力与组合策略的交互项,进而建立模型11。在模型12的基础上同时引入4种组合策略,建立模型13。为检验吸收能力对组合策略与渐进式创新绩效关系的调节效应,在模型13的基础上引入吸收能力和吸收能力与组合策略的交互项,进而建立模型14,如表5所示。
(1)回归分析结果。 根据模型11,吸收能力与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的交互项对突破式创新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141,p<0.01),假设H5a得到验证;吸收能力与高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的交互项对突破式创新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132,p<0.01),假设H5b得到验证;吸收能力与低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的交互项对突破式创新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118, p<0.01),假设H5c未得到验证;吸收能力与低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的交互项对突破式创新绩效不具有显著影响(β=0.109),假设H5d得到验证。
根据模型14,吸收能力与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的交互项对渐进式创新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117,p<0.01),假设H6a得到验证;吸收能力与高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的交互项对渐进式创新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114,p<0.01),假设H6b得到验证;吸收能力与低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的交互项对渐进式创新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126, p<0.01),假设H6c未得到验证;吸收能力与低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的交互项对渐进式创新绩效不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133),假设H6d得到验证。
(2)讨论与分析。 假设H5a得到验证,表明企业吸收能力越强,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对突破式创新绩效的影响越显著;假设H5b得到验证而假设H5c未得到验证,表明虽然高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和低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对突破式创新绩效影响不显著,但是企业可以通过提升自身吸收能力获得突破式创新绩效;假设H5d得到验证,表明实施低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的企业由于采取封闭式发展战略,与外部组织较少合作,即使有合作,合作频率也很低,导致企业难以获取和利用外部创新资源,所以吸收能力无法发挥对该类组合策略与突破式创新绩效关系的调节作用。
假设H6a得到验证,表明企业吸收能力越强,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对渐进式创新绩效的影响越显著;假设H6b得到验证而假设H6c未得到验证,表明企业不仅可以通过高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和低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获得渐进式创新绩效,而且可以通过增强自身吸收能力提高渐进式创新绩效;假设H6d得到验证,表明吸收能力对低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与渐进式创新绩效关系不具有积极的调节作用,这是因为实施该类组合策略的企业很少与外部组织合作,渐进式创新绩效的获得主要基于自身研发实力和自主创新能力,而不是通过对外部技术知识的获取、消化和转换。
表5 调节效应回归分析结果
解释变量被解释变量突破式创新绩效(RI)模型9模型10模型11渐进式创新绩效(GI)模型12模型13模型14企业年龄 0.105*** -0.012 0.042*** 0.113*** -0.113 0.034***企业性质 0.017 0.103 0.036 0.014 0.042 0.041所属行业 0.022 0.014 0.019 0.018 0.105 0.022HH 0.248* 0.217* 0.213* 0.202*HL 0.212 0.161* 0.216* 0.184*LH 0.206 0.153* 0.221* 0.157*LL 0.101* 0.104* 0.232* 0.213*AC 0.138* 0.144*AC*HH 0.141** 0.117**AC*HL 0.132** 0.114**AC*LH 0.118** 0.126**AC*LL 0.109 0.133R2 0.034 0.402 0.425 0.035 0.376 0.391调整后R2 0.031 0.376 0.404 0.033 0.306 0.411F 11.455*** 17.274*** 23.465*** 11.368*** 17.461*** 24.558***
本文研究了在企业开放式创新中不同开放度组合策略对突破式创新绩效与渐进式创新绩效的影响机理,分析了吸收能力对二者关系的调节作用,揭示了4种开放度组合策略对两种创新绩效影响的差异性。主要结论如下:
(1)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对突破式创新绩效与渐进式创新绩效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同时由于突破式创新绩效高于渐进式创新绩效,所以实施该类组合策略的企业倾向于追求突破式创新绩效;高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和低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对渐进式创新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同时由于突破式创新绩效低于渐进式创新绩效,所以实施该类组合策略的企业倾向于追求渐进式创新绩效;低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对突破式创新绩效与渐进式创新绩效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同时由于突破式创新绩效低于渐进式创新绩效,所以实施该类组合策略的企业倾向于追求渐进式创新绩效。
(2)吸收能力不仅积极调节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与突破式创新绩效关系,而且积极调节高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与突破式创新绩效关系,以及低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与突破式创新绩效关系。总之,吸收能力越强,上述三类组合策略对突破式创新绩效的影响越显著,但是吸收能力对低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与突破式创新绩效关系无法发挥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
(3)吸收能力不仅能够积极调节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与渐进式创新绩效关系,而且能够积极调节高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与渐进式创新绩效关系,以及低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与渐进式创新绩效关系。总之,吸收能力越强,上述三类组合策略对渐进式创新绩效的影响越显著,但是吸收能力对低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与渐进式创新绩效关系无法发挥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
4.2.1 理论贡献
理论界对于不同开放式创新战略组合的研究较少,针对不同开放广度、开放深度的组合策略与创新绩效类型关系的研究也存在一定空缺。由于在开放式创新过程中,企业吸收能力的变化将对创新绩效产生影响,且吸收能力对突破式创新绩效与渐进式创新绩效的差异性影响更是少见,所以本文研究是对现有开放式创新理论的有益补充。本文理论贡献在于:
(1)基于创新开放广度和开放深度两个维度,提出4种不同类型的开放度组合策略: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高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低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和高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并探讨了组合策略与不同类型创新绩效的匹配关系。本研究展示了对创新开放度进行分类研究的理论价值,丰富了开放度对创新绩效影响机理的研究,并为该学术观点提供了有力的实证支撑。
(2)吸收能力积极调节不同开放度组合策略与创新绩效关系。该结论丰富了现有关于开放度、吸收能力与创新绩效关系的理论研究,使得吸收能力对开放度与创新绩效关系的调节效应研究更加深入和细致,也使得吸收能力变量的调节作用路径更加清晰和明确,为企业实施各类开放度组合策略和选择不同创新绩效类型提供了理论证明。
4.2.2 管理意义
在当今全球化时代背景和迅速变化的市场环境下,企业迫切需要拓展与外部组织的合作广度和合作深度,以应对竞争激烈的环境。首先,企业需要清晰界定自身开放水平以准确判断实施何种开放度组合策略;其次,在提升创新开放度的同时,企业也应该增强自身吸收能力,只有实现二者的有机结合,才能获得持续竞争优势和创新绩效。对于实施高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的企业来说,在与外部组织广泛而密切合作的同时,通过增强自身吸收能力,可以进一步提高突破式创新绩效;对于实施高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和低广度-高深度组合策略的企业来说,虽然倾向于选择渐进式创新绩效,但是通过增强外部知识获取、消化、转换和利用能力,可以提高渐进式创新绩效,甚至获得突破式创新绩效;对于实施低广度-低深度组合策略的企业来说,由于开放广度和深度较低,企业无法有效获取外部技术、知识和信息等创新资源,更无法对其进行消化、转换和利用,所以该类企业往往依靠自身研发能力获得渐进式创新绩效。当然,该类企业也可以通过不断寻找新的合作伙伴和提高合作频率扩大创新开放度,但是,需要高度重视提升吸收能力,方可快速有效地将渐进式创新绩效转变为突破式创新绩效。
本文以我国战略性行业企业为例,研究了开放式创新战略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机理,但还可以进一步完善。首先,国内企业实行开放式创新战略晚于国外发达国家企业,对开放式创新理念和模式的认知不足,难以准确定位自身开放广度和深度。基于该现实,我国企业也难以准确匹配高广度-高深度、高广度-低深度、低广度-高深度和低广度-低深度等4种开放度组合策略;其次,国内学者对于渐进式创新绩效与突破式创新绩效的测量主要采用国外成熟量表,本文也沿用了这一思路。未来可基于我国开放式创新现状建立一套科学合理的渐进式创新绩效和突破式创新绩效测量量表,以使研究更有针对性,同时,研究结论对我国战略性行业企业开展开放式创新更具指导性;最后,学术界一致认同Zahra&George将吸收能力划分为知识获取、消化、转换与利用4个维度的观点,而本文仅仅将吸收能力作为一个变量,研究开放度组合策略与企业创新绩效的关系,并未考虑吸收能力的4个维度对二者关系的调节作用。未来可以深入探讨知识获取、知识消化、知识转化和知识利用4个维度分别对开放度组合策略与企业创新绩效类型关系的调节效应,以使研究更具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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