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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综述研究源远流长，在科学研究历史长河中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但要做好文献综述并不容易。有研究指出，文献综述“是一种古老而又具有生命力的研究方法，因为没有任何一项科学研究是不需要查阅文献的”[1]。另有研究认为，并不是所有研究者都深谙其道，如科研项目申请者、学科领域发展监测者、学位论文与学术论文写作者等[2]。还有研究较为关注现有文献综述过程中存在的各种问题，包括文献来源单一、收集不足、根据个人喜好收集、遗漏重要文献资料，避重就轻地突出自己所从事研究的意义和价值，机械地罗列文献而缺乏实质的文献综述内容，强加其理论观点给原作者[3]与原文献，综述结构不合理与写作不规范[4]等。也有研究比较关注其在理论研究方面存在的不足，包括认识流于形式，论述过于笼统，以及偏重文献搜集技巧、分类方法与观点陈述等方面，并认为“科研工作者”理应由“准科研工作者”向“科研工作者”转变[5]。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学习科学知识与获取研究技能就像人们为了“上台阶”而努力“爬楼梯”。国学大师王国维曾指出，做学问应该恪守“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三重境界。由此可见，任何一种科学知识和研究技能的习得都是一个不断学习与经验积累的过程，文献综述也不例外。为了获得更为可信可靠的研究结果，文献综述者也有必要采取循序渐进与择优选取的策略。本文将在系统梳理有关文献综述理论及其知识体系的基础上，根据科学研究功能探讨研究者理应选择的文献综述“进阶”路径。
文献综述“进阶”意味着具有不同知识储存与能力资源的文献综述者向更高层次方向发展。已有研究对文献综述层次作了简要分类，如马奇[6]将其划分为初级与高级文献综述，帕特里奇[7]将其划分为传统简单型、论题型、传统复杂型与小论文集成型文献综述。然而，这些分类相对简单，尚未显现文献综述在问题导向、研究方式与展现形式等方面的特质。本研究根据研究思路与研究方式将其划分为文献罗列型、文献述评型、文献计量型和问题导向型4种，并综合唐权[8]、基奇纳姆[9]、特兰菲尔德[10]、杰森[11]、库珀[12]等研究成果，为每种方法提炼得到14个操作步骤(见表1)。
表1 4种文献综述类型及其操作步骤
步骤 文献罗列型 文献述评型 文献计量型 问题导向型 1.研究缘起研究议题研究议题研究议题研究问题2.研究目的了解现状了解现状了解现状解决问题3.研究设计没有基本没有有有4.理论假设没有基本没有有可能有详细建构5.推测构念没有有可能有有可能有详细建构6.研究方式定性研究定性研究定量研究定性或定量研究7.文献框定目标框定目标框定目标框定问题框定8.文献搜索探索性搜索探索性搜索全面搜索全面搜索9.预期结果理论文献理论文献理论文献与二手资料理论文献与二手资料10.文献评估没有主观评估抽样标准问题导向11.分析思路简要概括分类述评科学统计文献内容通过科学方式研究问题12.分析技术文献描述文献描述文献描述理论解释13.结果呈现依次罗列总分总论述IMRDC研究框架IMRDC研究框架14.最终结果低层学位论文构成论文或专著构成论文或专著构成学术论文或专著
该方法是所有文献综述中最简单且最易操作的一种。之所以简单，主要源于研究者选择其较为感兴趣、模糊、抽象的研究主题或研究议题，通过简单与笼统地整理部分理论文献来了解研究现状，也无需进行详细与清晰的研究设计、理论假设与推测相关构念，只需通过主观定性地收集、概括与罗列相关文献就可完成。该方法来源于研究者所持有的“特殊含有一般”事物认识逻辑，即综述者只要通过简单罗列与该议题有关的部分文献并归纳其观点就可了解研究现状。换句话说，A研究者研究某一学科领域A对象得出的研究成果同样适合于该学科领域B对象的研究，而选用罗列型文献综述法则可在以上二者之间搭建参照与被参照、检验与被检验“桥梁”。源于简单了解研究现状初衷，综述者也无需评估与严格甄选所收集理论文献。在文献综述过程中，他们既可按发表时间先后顺序罗列文献，也可按理论观点分类整理与描述所收集文献，还可按研究主题分类整理与描述所收集文献，但一般不对其进行评论。选用此类型进行研究的往往是初涉学术领域的文献综述者，其研究结果常见于较低层次学位论文中。
就其本意，文献综述并不只是对现有文献“综合” 、“罗列”与“描述”，而应该是全面地对其进行综合、叙述与评论。一般说来，文献综述中，“综”指通过全面收集有关某一学科领域某一专题的理论文献并分类整理其理论观点，而“述”则是对整理的理论观点进行学术的、系统的、深入的理论叙述与批判。新近研究者往往通过研究前人成果获得灵感，正如有研究指出，研究者“总是在前人思考过的地方，才会发现重新思考的空间，尤其体现在研究思路、研究方法与研究观点等方面”[13]，而莱布尼茨则认为“研究旁人的创造发明方法是成为成功创造者的前提”。罗列型文献综述只是做了文献综述中“综合文献”工作，尚未完成其“理论述评”这一任务。除文献“综合”之外，述评型文献综述更为关注文献述评中“述”的部分。具体说来，其研究步骤包括：在了解现状基础上发现现有研究存在的不足与发展趋势，有可能预设理论与假设、推测相关构念，基于其理论素养、学术素养与研究素养评估与甄选得到权威、有含金量的理论文献，通过分类叙述与批判现有研究理论观点形成“夹述夹议”的研究成果，包括学术论文、学位论文与图书专著的重要构成部分，甚至形成综述性论文。与罗列型文献综述相比，选用述评型文献综述特色在于通过全面覆盖文献综合与述评工作总结现有研究异同点，以便为后续研究作铺垫。由于体现了文献综合与述评的本质特征，述评型文献综述为大多数国内外研究者所认同并得到实际应用。
科学研究离不开科学研究范式，而科学的文献综述也离不开科学文献综述范式。 定性与定量研究并没有天然边界，“知识大爆炸”时代背景下，文献综述也需要应用更为科学的定量研究范式来统计分析规模庞大的文献资料。越来越多新近研究者将统计学原理与数理统计工具应用于传统文献综述中，从而形成“文献计量法”或“文献研究法”。研究者主观综述对象有限，而基于具有强大数理统计与数据挖掘功能的文献计量软件则可极大地统计分析为数众多、纷繁芜杂的文献资料。有研究指出“文献综述应建立在文献研究的基础之上”[14]，依靠具有强大信息抽取、数据查询、数理统计与数据挖掘功能的文献计量软件，可分析研究者收集的“海量”文献，并可基于定量研究工具将整项研究做足做实，得出更加“饱和”的理论及其知识体系。与述评型文献综述相同，文献计量也聚焦于较为宽泛的研究主题或研究议题，旨在了解研究现状、进行研究设计，有可能预设理论与假设、推测相关构念，根据研究主题或研究议题收集各种相关理论文献与档案资料，经由统计学原理与文献计量软件抽样和统计分析收集文献资料，以便撰写完成学术论文或图书专著中文献综述部分，甚至形成规范严谨与体系较为完整的学术论文。但又与述评型文献综述不同，计量型文献综述采用更为科学的定量研究范式。它要求研究者在事前进行周密的研究设计，通过更为宽泛与全面系统地收集有关该议题的理论文献与二手资料，应用更为规范严谨定量研究工具进行数理统计分析。由于注重科学研究思路与研究方法，研究者往往选择更为规范严谨的IMRDC框架(导言-方法与素材-结果-讨论-结论)汇报研究结果。与述评型文献综述相比，计量型文献综述特色在于通过内含统计学原理与数理统计工具定量研究方法研究规模庞大的文献资料。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经由文献综述进行研究既可了解研究现状，也可解决现实问题。虽然现有研究尚未给予其应有重视，但部分研究者已经发现文献综述不仅可以作为科学研究“基石”，也可作为一种解决研究问题的方法[13]。正如弗兰克尔[14]、劳伦斯·马奇[6]等认为，文献综述是“一种根据对研究课题或研究问题已有知识的全面理解，从而建立一个符合逻辑并合理回答问题的‘研究方法’或‘书面论证’”，因而也可将其称为“研究综述”。与以上3种文献综述方法存在很大不同，问题导向型文献综述来源于研究者感兴趣的具体问题而非模糊主题、研究领域、研究方向，其研究目的也在于选用一种科学研究范式解决该问题。所谓科学研究范式，其核心是要求研究者遵循一整套规范严谨、可循可逆的研究设计或研究程序，包括事先进行研究设计，预设理论与假设、推测相关构念，以研究问题为导向框定研究对象，选取定性、定量或混合范式进行研究，最后以IMRDC框架撰写出规范严谨的学术论文或图书专著。就研究方式而言，如果以研究问题为导向并采用定性研究范式，那么它即前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埃莉诺·奥斯特罗姆等[15]所谓的文献荟萃分析法；如果以研究问题为导向并采用定量研究范式，那么它即特兰菲尔德[10]所谓的系统文献综述法；如果以研究问题为导向并采用理论文献与档案资料相结合的混合研究范式，那么它即文献综述方法论学者马奇[6]所谓的综合综述法。在具体研究步骤方面，基奇纳姆等[9]将系统性文献综述划分为计划、执行与报告3个阶段，具体包括确定研究问题、开发综述协议、文献搜索策略、文献遴选过程、数据提取与分析、讨论与总结等6项科研活动。因此，问题导向型文献综述特色在于打破传统文献综述与实证研究之间的“藩篱”，认为文献综述可以而且应该成为一种以解决具体问题为导向、旨在达到“理论饱和”[16]的科学研究方法，而文献资料及其承载的理论观点应成为研究载体与研究对象。
不同文献综述方法所具有的科研功能与作用也不相同。现有大多数研究都较为关注其了解研究现状与提出研究问题的功能，正如方法论研究者纽曼[17]所归纳的“说明该领域知识熟悉程度”、“呈现本研究异同点”、“整合该领域已知研究”以及“刺激新想法产生”等，但其功能并不局限于此。基于其科学研究层次，可将文献综述功能划分为了解研究现状、发现研究问题、建构研究基础与解决研究问题4种。
了解研究现状是现有大多数研究者选用文献综述进行研究的首要目的与首要功能。现有大多数研究都倾向于将文献综述与社会科学研究相对立，认为研究者可在短时间内通过文献综述较为全面系统地了解其感兴趣的研究主题或研究议题的研究现状，以便为后续科学研究作铺垫。与之相符，文献综述则应成为科学研究先导，正如有社会科学研究者指出“研究者选用其进行研究的关键意义在于为社会研究找到出发点”[18]。通过文献综述，研究者可告知其对某个领域熟知程度，以便增加读者对其专业能力与背景的信任[17]。不做文献综述难以了解所从事研究的重要性与新颖性，做了重复研究也不会增进人类社会总体知识。研究者所从事的任何一项科学研究都基于前人研究结果，在正式从事科学研究之前有必要做好文献综述工作，据此了解该项研究的历史与现状[19]，以便达到“在前人肩膀上站得更高”的科研目标。因此，现有大多数研究者认为文献综述的目标是了解研究现状(见图1)。
图1 文献综述系统及其功能作用
经由文献综述不仅可以了解研究现状，还可以从中发现研究者要研究的问题。物质世界与人类社会存在或运行的内在逻辑是一样的，而文献综述则是研究者认知其内在逻辑的重要一环。研究者从事科学研究不能凭空想象，理应通过回顾前人研究结果加深认识。有研究指出，选用文献综述法进行研究具有一定传承性或继承性，不仅可以避免重复研究这种低级错误，还可以为新研究提供合理与必要的来源[20]。另有研究指出：“在其本质上，人类知识及其探索活动是一个有机整体。不同时代和不同人所从事的知识探索活动与其结果之间存在密不可分的联系，前人相关研究工作为后人研究奠定了知识和方法方面的基础，而后人对已有研究成果的学习、吸收和理解则构成了新研究工作的前提[5]。”还有研究指出，“所有社会研究都来源于研究问题选择，而其又离不开文献综述这一基本路径”，研究者可通过文献综述了解现有研究的“已知”和“未知”、“共同点”和“差异点”、“误区”和“不足”[21]，据此提出新研究问题。不仅如此，本研究还认为，文献综述与研究问题在现实研究过程中是一种相互影响、互相作用的关系。研究者先是聚焦其感兴趣、更为宽泛的研究主题或研究方向，而后经由文献综述提炼其研究问题并证明其研究问题的新颖性与必要性。为了有效识别与解答所要研究的问题，研究者有必要通过文献综述环节使其明确化与具体化，由此形成“研究主题或研究议题-文献综述-笼统研究问题-文献综述-具体研究问题”这一发现与提炼问题的“闭环”。
已有研究或多或少揭示出文献综述具有这一功能，例如有研究指出“通过文献综述，研究者可将其研究置于现有研究成果及其发现背景中去, 以便确立其所从事研究在该领域中的位置”[21]。另有研究指出，有效的文献综述能为进一步研究提供有力支撑或创造一个坚实基础[4]。还有研究指出，经由文献与文献之间、构思与文献之间的对话，研究者不仅可避免重复研究与发现研究问题，还可在更深层次意义上得出研究所需理论与方法论依据、理论基础与研究框架[22]。对于理论基础部分，本文认为研究者通过文献综述不仅可以了解已有研究所关注变量、变量概念、相关构念、理论依据与研究假设，而且可建构与提炼有关新研究变量、变量概念、相关构念、理论依据、研究假设。对于方法论基础部分，本文认为研究者通过文献综述不仅可以了解现有研究所关注与使用的研究方法及其实现过程，还可据此发现已有研究在方法论选择方面存在的不足，从而找到实现突破的路径和超越的方法。内容与方法是一项科学研究得以创新的两个主要方面，前者即内含命题与假设理论及其知识体系，而后者即研究者选用的科学研究方法及其实施步骤。与研究问题一样，从事一项研究的内容创新与方法创新也不可能凭空想象，只能经由全面系统的文献综述而来。正如有研究指出“寻找适当概念体系作为观察和解释社会现象方法论工具”是研究者从事文献综述的一个重要目的[23]，而将研究问题与分析框架、资料性质等紧密联系起来的文献回顾则有助于清楚地呈现研究设计的内在逻辑[18]。科学意义上学术研究来源于文献综述，做好文献综述则可在指出现有研究“误区”基础上提出新“研究假设”，“指出值得仿效的程序、技术和研究设计”[17]，以便为所从事的研究积累基本研究工具和研究手段[5]。正如马奇等[6]所说：“高级文献综述是确立原创性研究问题的基础，也是对一个研究问题进行探索的基础。”
因为研究载体或研究资料陈旧与过时，选择以二手档案资料为对象的文献综述法进行研究饱受“诟病”，选择专注理论观点的文献综述法进行研究容易被实证研究者所忽视。虽然如此，但这并不能掩盖经由文献综述有可能解决研究问题的功能及其可能性。可将文献视为实证研究对象，将文献承载理论及其知识体系视为实证研究成果，那么研究者也可将文献综述视为解决研究问题的实证研究方法或研究路径。由此可知，研究者经由文献综述不仅可以了解研究现状、存在问题以及建构研究基础，还可经其解决研究问题。史实也含有可供未来借鉴与参考的理论体系，这一理论体系不可能由当时研究者完全挖掘。不仅如此，理论文献中也含有实证资料，其理论观点也往往基于实证研究基础之上，研究者完全可以考虑通过文献综述法进行研究。因此，经由文献综述可“提供丰富、有说服力的事实和数据资料”，进而“科学地论证自己的观点”[4]，正如劳伦斯·马奇[6]将其定义为“在全面理解有关研究课题已有知识基础上建立的一种符合逻辑的‘书面论证’，以便回答研究问题”。
虽然文献综述具有了解现状、发现问题、建构基础与解决问题等多种功能，但更应该关注其具有科学研究属性最为核心与最有价值的功能，即作为一项科学研究应具有的根本功能。追溯各种科学研究来源，几乎所有研究者与方法论者都认为它来源于研究问题，称之为科研功能目标。科学研究因其功能目标而存在，因研究者切实执行得以完成。本文将全面系统阐述包括文献综述在内的各项科学研究应具有的功能目标及其实现要点、关键与重点。
研究者理应关注科学研究产生的影响，但更要关注其来源与研究目标。与人们从事其它各项工作一样，研究者在从事某项科学研究之前也要明确研究的根本目标。研究者经由科学研究追逐的是有关客观世界构成与社会行为逻辑的“真理”，而其主要来源于前人尚未研究过的问题，正如德国哲学家文德尔班[24]曾指出“任何一个伟大理论体系一开始着手解决的都是新提出的问题”，也如我国清末启蒙思想家与教育家梁启超先生[25]指出的“‘发现问题’是做学问的‘起点’”。就一项科学研究而言，研究者提出的问题往往蕴含在论文题目之中。研究者拟定的研究题目也往往由“限定词+主题词”构成，前者界定“问题阈”，后者突显研究问题。所拟定论文题目及其蕴含研究问题不是宏观笼统的研究主题、研究领域或研究方向，而应该是一个可明确描述、解释与探索各种人类社会现象、运行机制或运行规律的具体问题。将文献综述纳入科学研究框架内，也应将其功能目标定位于提出与解决具体研究问题，而非简单地了解研究现状。正是由于关注研究现状而非研究问题，采用简单文献罗列叙述而非各种严谨科学研究范式，才使得目前我国存在许多没有很大关联、没有重要思想与内容罗列堆砌的文献综述。
研究设计日益成为现代科学研究的重要一环，它内在地体现现代科学研究精神以及研究者所作努力。现代科学研究一个重要特征就是科研工作者在事前进行了科学有效与规范严谨的科学研究设计，其科研功能目标实现也离不开这一重要环节。研究设计详细介绍了研究者基于逻辑演绎与经验归纳这两项科研工作将研究问题操作化并加以执行的整个过程，方法论者罗伯特·K·殷[26]将其定义为“一张连接研究问题和研究结论的逻辑关系图”。具体说来，研究者从事研究设计工作主要包括：聚焦研究问题，基于逻辑演绎环节将研究问题中变量、基本概念、相关构念、理论及其基本假设提炼出来；在此基础上，通过选择定性、定量或混合方法进行研究，基于经验归纳环节并研究收集的经验资料，据此检验预设理论与假设，最后通过文献对比环节解决研究问题与创新理论体系。研究者选择预先设计的“研究问题—研究路径—研究结果—理论探讨与创新”这一研究闭环，不仅可以明确其研究目的、研究方向与操作步骤，也可以在从事科学研究之前做好各项准备工作，还可供其他研究者参照与再次验证。有研究指出，研究者通过科学研究设计能够使其研究过程与研究结果具有可逆性[27]。将文献综述视为一种服务于研究目标、连接研究问题与研究结论的方法，研究者也可应用其来解决研究问题。与之相对，正是许多文献综述者尚未进行科学研究设计，尚未将研究问题转变为具体可操作的理论框架及其研究变量、基本概念、相关构念、命题假设，才使得现有研究存在许多罗列堆积甚至并无关联的文献综述成果。文献综述者可以且有必要参照社会科学研究者的做法，根据研究问题选择各种相匹配、定性、定量或混合的综述方法，充分应用大数据等各种先进统计分析工具，研究得出具有信度与效度的研究成果，甚至超出人类认识能力的科研成果。
研究设计意味着研究思路与研究计划，但并不意味着切实执行。能否解决研究问题，关键在于研究者执行能力、执行过程与执行结果。无论是文献综述者还是实证研究者，都要根据研究问题扎实做好各项研究工作，否则就会产生大量浅层与罗列堆积的研究成果。基于研究过程进行推导，可得出各种罗列堆积型文献综述成果来源。例如，之所以提出研究主题、研究领域或研究方向，很有可能是因为文献综述者尚未聚焦其阅读文献或经历社会实践中可能存在的具体问题。之所以在现实文献资料收集与整理过程中迷失方向，很有可能是因为文献综述者尚未根据研究问题建构内含变量及其概念、基本假设与变量关系理论框架。之所以难以在纷繁芜杂、质性资料与量化数据中进行取舍，很有可能是因为文献综述者尚未根据研究问题与理论框架选择相应研究方法或研究路径。之所以现有研究存在许多“无思想”、“无关联”、“罗列式”、“堆砌性”文献综述成果，很有可能是因为文献综述者尚未根据理论框架做好文献查找、甄选、整理、解读、归纳直至理论提炼工作。之所以研究结果缺乏创新或创新之处模糊难辨，很有可能是因为文献综述者尚未将本研究与现有研究成果进行对比分析与归纳总结。由此可见，包括文献综述在内各种科学研究及其各个环节都是相互关联、互相依赖与循环反应的。正是包括文献综述者在内的研究者尚未切实执行其制定的研究设计，才使研究存在各种或大或小的问题。
为促使研究功能得以变现，研究者也要特别关注结果呈现这一环节。研究结果提炼及其呈现是一门艺术，它是整项科学研究功能变现重中之重。研究者最后呈现在读者眼前的，是篇幅有限、精益求精的研究结果。读者愿意阅读与接纳的，也是那种精心准备、符合逻辑、层次清晰、术语专业、观点明确的研究结果。行百里者半九十，研究者要讲究文献综述呈现逻辑与呈现艺术。目前，我国研究领域常见的有“问题-对策”与“IMRDC”这两种论文写作框架。前者往往为我国传统论文写作框架，适用于各个学科各种学术研究者；后者常为国际通用实证主义论文写作框架，也日益被我国研究者接受与应用。基于其研究方法科学性、研究逻辑清晰、论证逻辑严谨、研究成果呈现出层次，越来越多国内外研究者日益倾向于选择国际通用“IMRDC”论文写作框架(导言-方法与素材-研究结果-讨论-结论)。同时，秉持“豹头-猪肚-凤尾”思维习惯与写作艺术来安排论文结构。具体说来，主要包括：导言部分，阐述研究背景、研究现状与研究问题；方法与素材部分，阐述研究者根据研究问题选择的研究方法、技术路线、研究策略及其研究资料收集结果；研究结果部分，阐述研究所得体系完整、主次分明、富有逻辑的理论观点；讨论部分，阐述本研究与现有研究异同点，并解释其差异性；结论部分，阐述研究结论、存在不足与未来展望。除此之外，研究者在结果呈现方面还要综合考虑论文写作对称性与语句用词专业性等方面问题，并将其研究得出的理论体系简明扼要、层次分明、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论证充分、结构均衡、用词精准与平实易懂地呈现在读者眼前。
科学研究不仅是一个研究者以研究问题为导向的科学研究过程，还是一个研究者不断积累经验与循序渐进的过程。正是许多研究者在从事科学研究之前尚未聚焦文献综述根本目标或核心功能，使其在现实研究过程中失去方向，得出许多所谓“无思想”、“无关联”、“罗列式”与“堆砌性”综述结果。具体说来，如果研究者关注研究问题而非研究现状、精心设计而非简要构思、做实做全文献综述而非目标框定、做精做细结果呈现而非简要罗列叙述，那么研究者就可以由“低级综述者”转变为“高级综述者”，经由文献综述路径在符号庞杂的理论及其知识体系中实现创新[20]。本文将从研究目标、研究设计、研究执行与结果呈现这4个方面详细阐述“低级综述者”转变为“高级综述者”进阶路径及其具体实施举措(见图2)。
图2 文献综述者“进阶”设计路径
“低级综述者”要想转变为“高级综述者”，首要工作就是要聚焦研究问题。无论是综述性论文写作者还是社会科学研究者，他们都应该聚焦包括文献综述在内各种研究方法的问题解决功能。为了避免在为数众多文献资料中迷失综述方向，避免研究得出罗列堆积甚至无关的文献综述成果，文献综述者有必要聚焦研究问题。一个好研究问题应该切中当下社会需要与社会问题，其研究应该具有一定理论意义与实际应用价值。在此基础上，文献综述者所聚焦的也并非宏观笼统的研究主题、研究领域与研究方向，而是转变为具体可操作的研究问题。即一个好研究问题还应该让文献综述者基于其“限定词”与“主题词”转变为一系列清晰可见与现实可感问题体系。以20世纪90年代以来公共管理领域日渐崛起的治理问题为例，文献综述者所聚焦的应该是论文题目中若干个“限定词”与“主题词”构成的问题体系，而非宏观笼统、似是而非的治理问题。聚焦研究问题，文献综述者不仅可以“缩小”研究范围，而且可基于丰富的研究结果解决提出的研究问题。无论现有研究成果数量如何，聚焦研究问题的文献综述者也都有助于解决提出的研究问题。不仅如此，现有研究经由文献综述所获得的了解研究现状、提出研究问题、建构研究基础以及解决研究问题的功能目标也是密切关联的。即只有具有问题意识，文献综述者才能更为深入与确切地了解所要研究的问题现状，提出更为具体的研究问题，为新研究建构更为详尽的理论基础；与之相对，也只有通过文献综述全面系统地了解有关研究问题现状，研究者才能更加了解要研究的各种具体问题，直至加以解决。当然，文献综述者聚焦研究问题及其体系是一个随着研究深入而不断细化的过程，但这并不与其聚焦研究问题的做法相冲突。
“低级综述者”要想转变为“高级综述者”，要点是在事前做好文献综述设计工作。为了科学有效地解决研究问题，文献综述者有必要进行文献综述设计。文献综述者应该借鉴社会科学研究者事先进行研究设计的做法，通过一系列研究构思与计划安排将研究问题具体化与操作化。为了解决研究问题，得出科学有效的结果，文献综述者可基于研究过程视角采取以下文献综述设计思路：①聚焦论文题目中的研究问题，根据“限定词”与“主题词”将其细化为一系列具体可操作的研究问题及其体系；②倚靠学术功底、理论素养与研究素养，文献综述者将研究问题通过逻辑演绎与归纳提炼为一系列变量、基本概念、命题假设、变量关系、理论框架与研究框架；③综合研究问题与个人所长选择各种定性、定量或混合的文献综述方法，并充分应用大数据等先进数理统计工具分析文献资料，但不能选择定性研究中那种粗浅的罗列型文献综述方法；④经由各种线上与线下渠道较为全面系统地查找、甄选、整理相关文献资料，并在此基础上通过文献解读与逻辑归纳环节形成初步研究成果；⑤通过对比分析本研究与现有研究成果异同点提炼理论与创新之处，以便形成最终的文献综述成果(见图3)。部分研究者也许会因为文献资料收集结果而对研究问题操作化存在疑问，但本研究认为日益丰富的科学研究成果已经促使其具有选择文献综述方法进行研究的前提。退一步来说，即使所设计部分变量及其概念、命题与假设难以通过文献资料进行检验，文献综述者也可根据研究过程及其反馈环节优化所设计部分变量及其概念、命题与假设，进而促使文献综述者所从事研究有的放矢。不仅如此，文献综述设计从小处说只是涉及综述工具、综述技术及其研究路径的选择过程，而从大方面说则关乎整个研究过程与研究结果，如接触研究对象、研究反馈与改进等。
图3 科研功能视角下文献综述设计思路
“低级综述者”要想转变为“高级综述者”，关键在于切实做好文献综述执行工作。为了得出丰富详实的研究结果，研究者有必要做实做全各项文献综述工作。在现实文献综述过程中，文献综述者应该聚焦论文题目中的研究问题，基于其积累的文献资料、社会阅历、学术功底、学术素养与研究素养将所需研究问题操作化，根据研究问题选择相匹配的文献综述方法，通过仔细分析研究收集的文献资料得出初步研究结果，通过文献对比形成理论及知识体系。其中，研究问题操作化、文献综述方法选择、文献资料收集与分析是文献综述执行过程中的重中之重。对于研究问题操作化，本研究认为文献综述者也应尽可能地像实证研究者那样预设一级、二级、三级乃至多级理论假设及研究变量与基本概念，以便明确具体研究问题及研究基础。对于综述方法选择，本研究认为文献综述者要根据研究问题与初步查询得到的文献资料来确定。如果面对较为丰富的理论文献，那么文献综述者应该选择以研究问题为导向述评型文献综述法。如果拥有为数众多与纷繁复杂的档案资料，那么文献综述者可选择以研究问题为导向的定性文献综述法或定量文献综述法。如果拥有各种丰富理论文献与档案资料，那么文献综述者可选择以研究问题为导向的混合文献综述法，如采取先述评后实证、先定性后量化、述评与实证相结合、定性与定量相混合的研究方法或混合模型(见图4)。一般说来，文献综述者选择的都是内含述评型文献综述的混合型文献综述法，但应尽可能地采取由不严谨向严谨、不科学向科学、浅层向深层文献综述方法转变。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大数据统计分析平台在学术领域的研发与应用，文献综述者选用其进行研究，以便从各种为数众多、杂乱无章、潜藏隐匿的数据资料中“挖掘”各种未预料的相关关系。对于文献资料收集与分析，文献综述者应综合应用线上与线下两种渠道全面系统地收集文献资料，基于来源及文献全面性、代表性与权威性，从中甄选与分类整理(最好编撰成可供后续研究参考与使用的word文档)，充分应用各种定性、定量、混合以及大数据的数理统计工具分析所收集的文献资料，以便检验预设理论与假设，形成最终研究成果。值得注意的是，要想促使研究得出的理论达到饱和，文献综述者还应秉持“穷尽文献”与“分清主次”的文献收集原则。例如，文献综述者收集理论文献应该基于知网中“高级检索”及其核心期刊筛选功能逐步拓展开来，尽可能收集得到30篇以上业界权威论文；而其收集档案资料则应根据主题词在百度搜索引擎上查找到20页以上，从中通过点击、复制与粘贴方式尽可能收集30篇以上新闻报道或档案资料，以便为研究提供丰富多样的证据，达到理论饱和目标。
图4 问题导向型文献综述方法及其总体思路
“低级综述者”要想转变为“高级综述者”，重点在于做好文献综述逻辑呈现工作。秉持科学研究、科学呈现与做精做深精神，文献综述者也要尽可能转变过去那种简单罗列与叙述理论观点的学术思维，尽可能采用更注重问题导向、科学方法、研究步骤、论证逻辑与阐述逻辑的实证主义论文写作框架，即“IMRDC”论文写作框架。为了限定研究范围、阐明研究逻辑与列明研究重要性，研究者还可将“概念界定与理论基础”单独列示，形成更为严谨的“ITMRDC”论文写作框架(导言-概念界定与理论框架-方法与素材-研究结果-讨论-结论)。基于“ITMRDC”这一论文写作框架，综合马奇[6]与特兰菲尔德[10]等的研究成果，文献综述者可采取的文献综述呈现举措主要包括：①基于学术积累与社会实践，导言部分依然根据论文题目中的研究问题，阐述其研究背景、研究现状与具体研究问题；②概念界定与理论基础部分依然参照实证主义研究思路，论述本研究所涉及的基本概念、理论依据、理论框架与研究框架；③方法与素材部分要将实证主义研究方法及研究素材转换为文献综述方法及文献收集结果，具体包括所选择的文献综述方法(如定性、定量、混合或大数据)、技术路线、综述策略(内含执行标准、文献检索与收集策略、文献质量评估、数据抽取与整合方法等[10])及文献收集结果；④研究结果部分依然要根据研究问题及预设理论框架一一呈现文献综述结果，一般分类整合为结构较为均衡的4个论述板块；⑤讨论部分依然要论述本研究与现有研究异同点，并解释其差异性，以便明确研究结果与本研究创新之处；⑥结论部分依然要总结研究成果与存在的不足，并对本研究与该领域未来进行展望；⑦轮番修改论文写作框架、论证板块、论证依据与语句用词，以便形成简明扼要、层次分明、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论证充分、结构均衡、用词精准与平实易懂的文献综述成果。本研究提出的是一个大体综述性论文写作框架，文献综述者还可根据研究需要和呈现艺术进行删减、增加、细化、优化与精益求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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