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黄宝,李 航
(华北水利水电大学 管理与经济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6)
摘 要：政府补贴和产权性质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其对创新绩效的影响已引起国内外广泛关注。采用Wind数据库中的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上市挂牌公司面板数据，建立随机效应面板数据模型，科学评估政府补贴、产权性质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绩效的影响。结果发现：①现阶段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政府补贴对企业绩效具有负向激励作用；②由于企业产权性质不同，政府补贴对非国有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大于其对国有企业的影响。最后，提出完善政府补贴监管制度，营造合理透明发展环境，优化政府补贴政策，确保补贴方案因地制宜等政策建议，以期为政府制定更有效的补贴政策提供理论借鉴和决策支持。
关键词：战略性新兴产业；政府补贴；产权性质；创新绩效；上市公司
收稿日期：2019-03-20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U1504706)；河南省高等学校哲学社会科学创新团队支持计划项目(2019-CXTD-08)；河南省高等学校哲学社会科学应用研究重大项目(2016-YYZD-08)；研究阐释党的十九大精神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专项项目(18VSJ087)；河南省重点研发与推广专项(软科学研究)重点项目(192400410012)
作者简介：桂黄宝(1979-)，男，安徽潜山人，博士，华北水利水电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创新管理与科技政策；李航(1993-)，男，河南驻马店人，华北水利水电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创新管理与科技政策。
DOI：10.6049/kjjbydc.2018110295
开放科学(资源服务)标识码(OSID)：
中图分类号：F26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7348(2019)14-0069-07
Gui Huangbao，Li Hang
(School of Management and Economics, North China University of Water Resources and Electric Power, Zhengzhou 450046, China)
Abstract：Government subsidies and property rights are important factors affecting the development of strategic emerging industries. The impact of government subsidies o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has attracted widespread attention at home and abroad. This study scientifically evaluated the impact of government subsidies and property rights on the development performance of strategic emerging industries through a random effect model 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Chinese strategic emerging industries NEEQ and listed companies of the Wind database. The results shed light on that;① government subsidies have a negative incentive effect on corporate performance;② government subsidies have a greater impact on th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of non-state-owned enterprises than on state-owned enterprises. Finally this study proposed to improve the government subsidy supervision system and create a rational and transparent development environment, optimize government subsidy policy and ensure subsidy programs are tailored to local conditions, with a view to provide theoretical reference and decision support to formulate more effective subsidy policies.
Key Words:Strategic Emerging Industries; Government Subsidies; Property Rights; Innovation Performance; Listed Companies
近年来，政府补贴作为扶持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重要手段之一，已引起国内外广泛关注。自2010年10月《国务院关于加快培养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决定》颁布以来，中国开始重点布局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高端设备制造业、新能源产业等战略性新兴产业。为促进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各级政府出台了一系列产业政策如政府补贴、融资支持等加以引导和扶持，并取得了一定成就。然而，目前中国政府补贴由于信息不对称和企业特性不同，加上相关法律制度和监管机制不完善，存在补贴对象欠公平、企业依赖度高甚至通过不正当手段骗取政府补贴等问题，政府财力的有限性迫切要求提高政府补贴使用效率，以提升获补企业创新绩效。此外，由于中国经济形式的多样性和经济转型时期的特殊性，存在国有和非国有两种不同产权性质的企业。国有企业不单纯为创造经济利益而存在，还担负着弥补市场失灵、宏观调控和优化资源配置等职能；非国有企业则多以“利益最大化”为重要目标。不同产权性质企业与政府在政治关联上存在差异，进而在政府补贴机制上也有所不同。在《“十三五”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中，政府再次明确了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目标，政府补贴政策也成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但政府补贴如何影响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绩效？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在发展过程中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政府补贴政策？产权性质差异在其中有何影响？对于上述问题，学术界尚缺乏深入评估和具有说服力的答案。
目前，国内外学者已经对政府补贴、产权性质与新兴产业发展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政府补贴一般通过资金投入对新兴产业产生影响，其对新兴产业创新绩效的影响研究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多数研究认为，政府补贴能够提升新兴产业创新绩效。例如，Hud&Hussinger[1]发现，政府研发补贴对企业研发投入总体呈现正向效应，不断增加的研发投入能够促进企业综合绩效提升；Singh[2]指出，政府补贴可以提高企业创新绩效，从而减少市场竞争带来的贸易冲突；Smith等[3]得出，政府补贴可以通过优化企业创新路径带动企业绩效实际增长；赵黎明等[4]通过微分对策理论构建战略性新兴产业、传统产业及政府合作策略和成本分担三方动态博弈模型，发现政府补贴作为一种长效调节机制，可以促进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创新活动；邵慰等[5]采用计量检验和倾向得分匹配等科学方法，评估补贴政策对新能源汽车企业研发的激励效果，发现强度较高的“生产补贴”等研发激励效用远低于强度较低的“研发补贴”；吕晓军[6]基于2009-2013年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上市公司面板数据分析发现，政府补贴对企业科技创新效率提高有显著推动作用。另一方面，部分研究认为，政府补贴对新兴产业创新绩效的作用未达到政策目标，因而不能显著促进创新绩效提升。例如，Asker&Baccara[7]通过对中国台湾和韩国芯片公司数据进行分析，发现上述企业的资本投资过度依赖于政府干预能力而非市场自身竞争能力，企业投资行为受到严重影响并发生扭曲，极大降低了企业创新积极性；Czarnitzki等[8]认为，政府R&D税收补贴不仅没有对企业创新生产活动发挥积极作用，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还扰乱了竞争格局；Nicolaides[9]认为，政府补贴未能促进创新绩效提升的原因是由于信息不对称和严重的外部性所致；谢梦等[10]通过实证分析新能源汽车产业创新绩效与政府补贴之间的关系，指出在新能源汽车发展初期政府直接补贴的政策效果有限；Marino等[11]基于1993—2009年法国企业样本数据，构建回归模型分析政府补贴与企业盈利能力的关系，结果表明，政府补贴与企业盈利能力存在负相关关系。
目前，中国特殊制度背景下具有不同产权性质的企业长期共同发展，产权性质差异导致政府补贴对新兴产业创新绩效的影响日益凸显。学术界关于产权性质差异对政府补贴效用的影响已经取得了一些富有成效的研究。例如，Zheng等[12]认为，企业与政府建立政治关系后能够显著改善其生存困境并提高创新绩效，一些刚起步的新兴企业表现出的效果更加显著，这都源于政府补贴的扶持效益；Stuart等[13]通过467家私营科技公司调查分析得出，具有政治关联性的私营企业有更大几率获得政府补贴，也更能带动创新绩效提升；陈海声和刘四娟[14]基于中国146家高新技术企业探究产权差异下政府R&D补贴对企业价值的影响，提出政府R&D补贴的激励效应在民营企业中更为显著，国有企业的产权性质及复杂的委托代理问题削弱了政府补贴对财务价值的提升作用；何红渠和刘家祯[15]基于2009—2014年177家上市公司数据，实证检验了不同产权性质视角下政府补贴对上市公司盈利能力的影响，指出政府补贴对国有企业资产报酬率和盈利可能性的负向影响比对非国有企业更大；佟爱琴和陈蔚[16]提出，有政治联系的民营企业更易获得政府补贴，这种通过建立政治联系获取政府补贴的行为能够促进企业研发投入效率提升；邓若冰(2018)认为，企业在争取政府补贴过程中存在明显寻租倾向，并且民营企业通过寻租活动比国有企业更容易获得政府补贴。
综观国内外相关研究，关于政府补贴、产权性质和新兴产业创新绩效研究已取得了较为丰富的成果，但现有研究结论大多存在3个问题：①国外企业样本研究较多，对中国战略性产业的关注不够；②建立理论模型居多，但基于上市公司微观数据的研究鲜见；③产权性质差异对政府补贴效果的影响是一个全新研究课题，需要进一步深化和完善。鉴于此，本研究基于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上市公司微观数据，建立计量模型并对政府补贴、产权性质如何影响企业创新绩效作出科学评估，以期为政府制定更有效的补贴政策提供理论借鉴和决策支持。
(1)被解释变量——净资产收益率。在现有绩效评价中，由于多个因素对战略性新兴产业绩效产生影响，故采用净资产收益率、每股净收益、资本收益率等指标衡量企业盈利能力，虽然上述评价指标的具体内涵有所差异，但是可以通过运算相互转化。因此，根据数据可得性和分析可行性选择一种评价指标即可(伍健等，2018)。根据本文研究需要，将净资产收益率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企业绩效水平的重要评价指标，净资产收益率可以通过计算净利润和平均股东权益的比值得出，如此既可以通过这一重要指标反映股东权益的收益水平，也可以反映企业自有资金运用效率[17]。因此，本文选取净资产收益率评价企业发展绩效，用LnROE表示。本文实证研究采用的净资产收益率数据来源于Wind数据库中战略性新兴产业企业年度报表，经计算处理所得。
(2)解释变量。综合国内外相关研究，鉴于数据可得性和实证分析可行性，选取以下指标作为解释变量：①政府补贴强度。政府补贴是政府财政支出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指政府按照特定目的直接或间接向微观经济主体进行无偿性资金转移。政府补贴强度是指政府无偿拨发给受补贴公司一次性投入强度，通常采用财政直接拨款、税费退还和无偿拨发的非货币性资产等方式，可以通过对当期企业所获政府补贴数额取对数进行衡量，用LnGOV表示；②资产负债率。公司资产负债率反映债权人提供的债务占公司总资产的比例。实现股东利益最大化是公司经营的最终目的，如果公司能够在现实经营过程中有效利用资产负债率，充分满足自身资金需求，就能够促进自身健康经营，从而实现股东利益最大化。相反，如果公司经营不善，较高的资产负债率就会增大公司经营风险，导致其资金需求难以得到满足[18]。资产负债率可以反映公司资本结构，资本结构是企业内部各种资本的价值构成及其比例关系，用LnDAR表示；③企业规模。一般通过从业人员数、资产总额、销售额等指标进行测度，确定最佳企业规模对企业绩效提升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一方面，企业长期平均成本随着生产规模不断扩大而呈现由规模报酬递增到规模报酬不变直至规模报酬递减的倒U型变化趋势；另一方面，企业规模通过技术创新影响企业盈利能力，从而间接影响企业绩效。相比战略性新兴产业，传统产业规模适中，规模经济效应更易产生。另外，战略性新兴产业企业可以凭借比较优势重点开展创新活动，在扩大企业规模的同时带来规模报酬递增，最终提升企业创新绩效。因此，本文选取企业资产总额这一指标反映企业规模水平，以LnSIZE表示；④研发投入。研发投入是企业为抢占技术领先地位、保持行业竞争力而进行新产品或新技术研发投资，具体是指企业用于新产品、新技术研发等创新活动的各项费用。研发投入通过降低企业生产成本、增加销售收入而提升企业发展绩效，是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能力提升的关键，使其在现有资源条件下不断提高生产效率，更快速地抢占市场份额，并且降低经营成本、管理成本等费用。本文使用企业研发投入这一指标衡量企业研发强度，用LnR&D表示；⑤研发人员当量。企业研发人员当量是指企业参与R&D项目的人员数量，企业研发人员当量可从企业当年度的财务报告中获得。参考国内外学者研究成果可以发现，研发人员当量增加能够带动产业结构升级、降低企业生产成本，从而影响企业盈利能力[19]。因此，选取研发人员当量指标，用LnR&W表示；⑥产权性质。考虑到不同产权性质可能会影响政府补贴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绩效的实际效用，国有企业在经营过程中不仅要实现经济利益，还担负弥补市场失灵、宏观调控和优化资源配置等职能，非国有企业则是以“利益最大化”为首要目标。因此，本文引入产权性质作为解释变量，用LnSOE表示。本文将样本企业按控股股东的股权差异分为国有控股企业和非国有控股企业，国有控股企业定义为“1”，非国有控股企业定义为“0”。
为了探究政府补贴、产权性质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绩效的影响，在现有相关研究的基础上，将创新绩效的其它影响因素作为控制变量引入模型，设定回归方程(对各变量取对数以消除异方差性)如下：
LnROEi,t=αi+β1LnGOVi,t+β2LnDARi,t+β3LnSIZEi,t+β4LnR&Di,t+β5LnR&Wi,t+β6LnSOEi,t+μi,t
(1)
在式(1)中，i代表企业，t代表年份，αi为常量，ROEi,t是指被解释变量，即第i个企业第t年的净资产收益率，GOVi,t即第i个企业第t年的政府补贴强度，DARi,t即第i个企业第t年的资产负债率，SIZEi,t是指第i个企业第t年的企业规模大小，R&Di,t是指第i个企业第t年的研发投入，R&Wi,t代表第i个企业第t年的研发人员当量，SOEi,t表示第i个企业第t年的产权性质，βi表示对应于各解释变量的影响系数，随机误差项μi,t相互独立，且服从μi,t～(0,σ2)分布。
本文基于Wind数据库中2011-2016年战略性新兴产业企业年报，收集整理了中国16 344家上市挂牌公司综合数据，按照《战略性新兴产业重点产品和服务指导目录》(2016版)中战略性新兴产业种类及定义，共筛选出7 070家战略性新兴产业上市挂牌公司。结合研究目的和实际战略性新兴产业企业微观数据，按照以下标准剔除不符合研究要求的观测样本：①由于上市时间较短，2010年以后上市挂牌公司的年度财务报告难以获取；②年度报告中数据披露不完整，缺失实证所需的重要数据，如政府补贴这一指标；③排除ST和＊ST上市挂牌公司，经营情况较差的ST和＊ST上市挂牌公司数据不能显著衡量政府补贴对其创新绩效水平的影响。根据上述3个标准，最终筛选出795家战略性新兴产业上市挂牌公司样本，具体情况见表1。
3.2.1 描述性统计
将最终筛选出的795家战略性新兴产业上市挂牌公司样本数据进行描述性统计，得出各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
表1 战略性新兴产业上市挂牌公司分布情况
数据来源：根据Wind数据库上市挂牌公司年度财务报告分类汇总整理得出
表2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由表2可以看出，净资产收益率指标均值为6.88，中位数为6.99，最高为133.06，最大值和最小值之间存在较大差距，表明战略性新兴产业之间整体创新绩效水平存在较大差异。战略性新兴产业政府补贴平均强度为7.72，中位数为7.13，最大值为16.95，表明政府高度重视战略性新兴产业并大力支持其发展，但其最小值仅为-1.49，与政府补贴的最高水平之间存在较大差异，表明由于企业发展阶段、创新能力等方面的不同导致政府政策存在差异，进而导致个体企业获得政府补贴的强度不均衡。资产负债率这一指标均值为35.16%，对比传统行业水平适中。由表2还可以看出，企业规模、研发强度和研发人员当量等指标的最大值与最小值之间存在较大差异。
3.2.2 数据平稳性检验
在进行面板数据回归分析前，需要保证面板数据是平稳的，为避免伪回归现象影响最终回归结果，需对所设定模型中的所有自变量采用LLC和ADF检验方法进行单位根检验。利用Eviews软件进行单位根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单位根检验结果
由检验结果可知，在1%显著性水平下，LLC检验和ADF检验结果均拒绝原假设，表明实证面板数据具有平稳性。
3.2.3 实证结果讨论
在进行模型估计之前，需要确定面板数据模型是选取随机效应模型还是固定效应模型。本文以Hausman检验结果作为模型选择依据，提出假设H0：随机效应模型为应选择模型。Hausman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Hausman检验结果
Hausman检验所得p值为0.226，接受原假设，本文回归分析使用随机效应模型而排除固定效应模型，通过F检验，得出p值为0.000，拒绝使用混合模型假设，故最终选择随机效应模型。通过应用Eviews计量分析软件，利用普通最小二乘法，得到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绩效随机效应模型分析结果
根据表5中Eviews输出结果，F统计量为29.748，F0.05(6，795)=2.10，F=29.748>2.10，总体回归方程显著。另外，当α=0.05时，GOV、DAR、R&D、R&W、SOE的P值分别为0.004、0.000、0.000、0.001、0.000，均小于0.05，以上变量均通过t检验，控制变量SIZE的P值为0.151(>0.05)，与其余指标存在多重共线性，未通过显著性检验。但是，模型整体P值趋向于0，因此，SIZE这一指标无法干扰模型准确性。为保证模型准确性，经多次试验后，通过剔除SIZE去除模型多重共线性并作进一步检验，得到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去除多重共线性后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绩效随机效应模型分析结果
在上述回归结果中，F统计量为35.276，模型整体P值趋向于0，整体方程显著。GOV、DAR、R&D、R&W、SOE的P值均小于0.05，通过t检验，且调整后获得更高的Adjusted R-squared，说明回归方程拟合优度更好。DW值为2.006，趋近于2，因此，回归模型残差序列不存在自相关。战略性新兴产业企业资产总额未通过方程检验，可以认为其对战略性新兴产业绩效影响不显著。从表6的计量回归结果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1)政府补贴强度不仅未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绩效产生正向激励作用，反而与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绩效有显著负相关关系，受补贴公司的净资产收益率随着每单位政府补贴强度提升反而降低了0.356个单位，表明随着政府补贴强度提升，企业盈利能力会降低。究其原因，可能是由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政府补贴现存问题所致，即在政府补贴过程中缺乏相应监管机制，企业受利益驱动通过非正当途径获取政府补贴，且未将政府补贴用于产业调整和技术升级，导致政府补贴资源浪费，从而降低了战略性新兴产业企业盈利能力[20]，或者企业在将政府补贴用于扩大生产规模和拓宽业务范围后，并未重视技术创新和产品推广，导致创新资源未能实现合理配置，达不到政府补贴的政策目标。
(2)在资产负债率方面，其与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绩效存在显著负相关关系，企业创新绩效水平随着每单位资产负债率提升会下降0.201个单位。通常使用资产负债率衡量债权人风险，企业资产负债率越高，说明企业通过负债筹集的外部资金越多，企业创新绩效水平也随着资产负债率提升不断下降[21]。
(3)研发强度与战略性新兴产业净资产收益率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净资产收益率会随着单位研发投入增加而提升1.830个单位。研发投入增长在短期内可能会给企业带来经营压力，导致其盈利水平下降，但从长期看，研发投入增加会通过增加产品销售收入、降低企业成本两条路径提升企业创新绩效水平[22]。
(4)研发人员当量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但仅为0.001，表明研发人员当量提升会使政府补贴对企业创新绩效产生促进作用但并不显著。目前，中国人力资本总体水平有待提高，且中国创新型人才存量及能力水平不足，以人力资本为助力积极推动企业创新绩效提升还存在一定难度[23]。
(5)就企业产权性质而言，企业产权性质的回归系数为-0.031，表明国有产权性质会削弱政府补贴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政府补贴对非国有企业绩效的影响大于对国有企业的影响。国有企业资本全部或主要由国家投入并为国有企业所有，而非国有企业资本主要由合伙人参与投入。因此，国有企业并不单纯为创造经济利益而存在，还担负着社会职责，非国有企业则以利润最大化为主要目标。政府补贴能够“补弱”企业发展，扩大企业银行信贷资金规模，非国有企业在产权性质上更能突出这一功能，从而使政府补贴的作用更为显著[24]。现阶段，中国政府补贴管理机制不够完善，部分国有企业在获取补贴后容易滋生管理问题，造成补贴的作用不显著。同时，相比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需要承担更多社会责任，在投资决策时也面临流程繁琐、审核缓慢等问题，从而未能显著促进创新绩效提升。非国有企业的资源获取能力不足，激烈的市场竞争激发了其开展创新活动的积极性。此外，不同于国有企业与政府部门之间的强政治关联，非国有企业受政策、机制、社会等因素限制较小，员工薪资与企业经营状况相关联，薪资调动往往成为激励员工的最直接方式，从而使非国有企业在开展创新活动时能够保持必要的灵活性和极高的自主性，因此，其创新绩效水平提高显著。
本文采用Wind数据库中2011—2016年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795家上市挂牌公司面板数据，建立随机效应面板数据模型，科学评估政府补贴、产权性质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绩效的影响。结果发现：①现阶段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政府补贴对企业绩效具有负向激励作用；②由于企业产权性质不同，政府补贴对非国有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大于对国有企业的影响。综合本文研究结论，得到以下政策启示：
(1)完善政府补贴监管制度，营造合理透明的发展环境。现行政府补贴制度由于审核机制不完善，资金监管不到位，并且政府和受补贴企业间存在严重的信息不对称，导致违规获取和使用政府补贴的现象层出不穷。因此，应重点做好：①完善政府补贴申请审核机制，制定严格合理的审核标准。对当期政府补贴使用进行严格的成本审核和全面考核，制定更符合企业实际的政府补贴方案，在杜绝政府补贴违规使用的前提下保障企业创新活力；②确保政府补贴以创新产出为导向。政府补贴需要向高技术、高前景、高社会附加值的企业倾斜，建立健全受补贴企业创新活动评价标准，并系统评价受补贴企业的创新活动产出成果，将考核结果作为后期政府补贴方案的重要参考；③加强受补贴公司内部监管机制建设，加大专项资金把控力度，制定系统合理的政府补贴使用方案，并引入第三方监管机制对其进行长效跟踪。只有保障专项资金使用全过程的高度透明，才能真正发挥政府补贴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活动的积极作用，实现政府补贴的激励目的。
(2)优化政府补贴政策，确保补贴方案因地制宜。由于不同企业的产权性质、资源要素禀赋、创新需求及能力、产业基础等因素不同，集体概念性补贴非但没有达到政策目标，反而会阻碍企业间的良性竞争，因而需要优化政府补贴政策，使其具有一定的针对性和目标性。因此，应重点做好：①在市场驱动的基础上，构建主要由市场决定技术创新项目的政府补贴管理机制。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有其独特的时代背景和实际情况，不可盲目追求规模扩张，通过市场驱动和政府补贴相结合的方式不仅可以提升补贴效率，而且可以提高企业创新绩效；②构建政府补贴供给侧和需求侧双向补贴机制，将传统的单一“供给侧补贴”转变为新型双向“供给侧和需求侧同时补贴”，如此既能够提高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效率，又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企业骗取政府补贴的几率。这种双向补贴机制能够更好地达到政府补贴预期效果，有助于企业在后补贴时代突破技术瓶颈、布局市场；③进一步加快推进国有企业改革，激发国有企业创新活力，提升政府补贴使用效率。加强优质资源聚集效应，合理优化产业布局，充分调动国有企业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此外，政府补贴对非国有企业绩效的影响大于对国有企业，政府部门应当积极扩大非国有企业受补贴范围，以缩小因产权属性差异带来的政府补贴强度差距。
本文聚焦战略性新兴产业政府补贴与创新绩效难题，在研究内容上，创新性地采用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上市挂牌公司微观数据，在研究视角上，就产权性质差异对政府补贴效果的影响进行了研究，具有较大新意。尽管对政府补贴、产权性质与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绩效进行了科学探索，也得出了具有重要理论意义和实践指导价值的结论，并提出了相应的政策建议，但仍存在一些局限。譬如，战略性新兴产业包括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高端装备制造产业、新材料产业、生物产业、新能源汽车产业、新能源产业、节能环保产业、数字创意产业等领域，但每个产业领域的发展程度和路径存在差异，政府补贴政策在不同产业领域的实施效果不同，产权性质差异针对每个产业领域政府补贴效果的影响也应有所不同。但是，本文未对战略性新兴产业不同领域政府补贴效应进行具体分析和深入探讨。因此，在对政府补贴、产权性质与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绩效进行研究时，不仅要考察行业整体的政府补贴效应，还需要考虑每个产业领域的政府补贴效果，才能使补贴政策因地制宜。未来研究将针对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不同领域进行政府补贴效应分析，从而深化和拓展本研究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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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 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