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PPP项目异质行动者网络构建研究

摘要：现有环保PPP项目多元主体研究缺乏对环境等非人类主体的关注。因此，在分析多元主体异质性基础上，引入行动者网络理论，清晰界定人类行动者和非人类行动者在环保PPP项目中的角色与地位，通过异质行动者转译，构建环保PPP项目异质行动者网络，清除异质行动者的行动障碍，实现异质行动者间的资源互补，提高环保PPP项目供给效率，为多元主体异质合作供给环保PPP项目研究提供新思路。

0 引言

随着我国空气污染、水污染、土壤破坏日益加剧，垃圾填埋、污水处理与土壤修复等基础设施需求更加紧迫。PPP(Public Private Partnership)是指公共部门与私人部门为建设公共基础设施而建立的长期契约关系[1]，是化解环保基础设施供给过程中“两失”(市场失灵、政府失灵)和“两缺”(政府缺资金、缺效率)问题的创新之举[2]。近年来，环保领域扶持政策密集出台，业内普遍认为，在利好效应带动下环保PPP项目将进入加速释放期。

20世纪80年代,Michel Callon等创立了行动者网络理论(Actor Network Theory,ANT)。该理论强调关系性思维，认为自然与社会不再孤立存在于认识论的两极，应平等看待人类主体与非人类主体[3]，优化主体间的异质性，在人与非人、自然与社会的互生关系中寻求社会稳定点[4]。

学者们对环保PPP项目参与主体的研究多集中于政府、社会资本及社会公众等人类主体，而忽视了自然环境、技术和政策等非人类主体。本文引入行动者网络理论，平等看待人类行动者(政府、环保民间在组织、社会资本、社会公众、金融机构、咨询机构)和非人类行动者(环境、技术、政策、环保基础设施)。通过异质行动者转译，构建环保PPP项目异质行动者网络，消除因行动者间异质性诱发的行为冲突，尊重各异质行动者在网络中的地位和权利，强调非人类行动者和人类行动者之间的互动关系。

1 环保PPP项目多元主体间异质性

Verhoest等[5]认为，PPP模式将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社会资本和非营利性的政府部门相结合，双方在优势资源上存在异质性。Elliott Sclar[6]研究了城市基础建设PPP项目中私人(追求投资回报)和政府(追求社会价值)间的矛盾。孙艳丽与岳树杰[7]认为，政府和企业在雾霾治理与项目投融资管理目标方面存在异质性，进而研究了环保PPP项目中政府和投融资群体间的非对称博弈。王雪原与王家苗[8]从政府、社会资本及社会公众关系视角，解构环保PPP项目，构建了基于契约精神，由政府监管、公众参与的协调机制。通过归纳现有环保PPP项目参与主体研究，本文认为环保PPP项目多元主体间的异质性主要源自两个方面，即价值取向与资源优势，如表1所示。

2 环保PPP项目中异质行动者转译

从行动者网络理论视角看，多元主体采用PPP模式供给环保基础设施的过程是环保PPP项目中多元主体间行为互动、联结并形成网络的动态过程。转译是网络联结的基本方法，即核心行动者引导其它行动者朝其所期望的目标前进的路径，并最终说服其它行动者接受征召和动员进入网络[12]。通过转译过程，人类和非人类行动者的利益、角色、功能及位置被重新界定，最终形成环保PPP项目异质行动者网络。本文采用Callon[13]的5个关键环节进行研究，即问题呈现(Problematisation)、利益赋予(Interessement)、征召(Enrollment)、动员(Mobilization)及异议(Objection)。

问题呈现是行动者网络构建的第一阶段，是指核心行动者将与自身利益需求一致的其它行动者关注的对象问题化，并设立一个强制通行点(Obligatory Passage Point,OPP)，使各行动者在通过该点后均能实现其利益最大化，从而结成相互依赖的网络联盟。

在环保PPP项目异质行动者网络中，人类行动者包括政府或政府授权部门、社会资本(设计施工单位、运营维护单位、原料设备供应单位等)、社会公众(环保基础设施使用者)、金融机构(银行、信托、券商、基金资管)、咨询机构及环保民间组织；非人类行动者则包括环保基础设施、技术、政策和环境(空气、水、土壤)。网络核心行动者是政府，在PPP模式下环保基础设施供给网络中政府职能发生转变，由全能型政府转为有限型政府，管制型政府转为服务型政府，新的角色和定位有助于政府监管项目各参与方[14]。政府将实现环保基础设施的高效供给作为转译的强制通行点，其它行动者要在网络中实现各自目标，必须以环保基础设施高效供给为行为导向(见图1)。

2.2 利益赋予与征召

利益赋予是在环保PPP项目异质行动者网络中各异质行动者之间建立的一种利益协调机制，是核心行动者确保其它行动者扮演好各自角色而不发生背叛行为，进而保障整个网络良性运行的一种手段。其目的在于通过使用各种手段或策略强化行动者角色，征召其它行动者进入网络。

征召是指网络中其它行动者接受核心行动者赋予的利益，成为环保PPP项目异质行动者网络的一员，遵循核心行动者为其指明的行动路径，促使整个网络良性运作。

政府将信息、资金及部分监督权等下放给其它行动者，同时为环保PPP项目在资金支持、项目审批、资产证券化及相关税费方面开通绿色通道，完善相关政策法规。行动者通过合同关系、供需关系、咨询关系、管控关系、监督关系及购销关系等相连，政府通过网络链条将由环保基础设施高效供给带来的利益赋予其它行动者。

在环保PPP项目异质行动者网络中，政府对环保基础设施的诉求和社会资本对利益的追求驱使双方合作组建SPV公司,SPV公司通过公开招投标等途径先后征召设计施工单位、原料设备供应单位及运营维护单位进入网络。金融机构在项目资金回报利好的情形下接受政府征召进入网络。地方环保局代表政府为环保民间组织补贴运行经费，环保民间组织的服务宗旨(保护生态环境)促使其接受政府征召。上述人类行动者多是通过建立契约关系而接受政府征召。政府为相关企业和科研机构提供研究经费，促进环保技术开发。政府出台开放市场和加强监管的相关政策，完善政策法规。通过上述手段或策略征召技术和政策进入网络。环保基础设施是网络运行的最终产物，成为网络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环保基础设施的最终目标是实现环境保护。因此，环境接受环保基础设施的征召间接进入网络。所有行动者都直接或间接地参与环保基础设施供给过程，政府通过利益赋予消除其它行动者的行动障碍，征召其它行动者进入网络，推动网络良性运转。

在这一阶段，核心行动者成为整个网络的代言人(Agent)，并对其它行动者行使权力，以维护整个网络的运行[15]。卡隆认为只有通过这一阶段，一个网络才算构建完成。

政府对社会资本有较强的动员能力，并在政策上对社会资本投资环保类基础设施给予支持：①提升服务效率，简化环保类基础设施行政审批程序；②确保社会资本在建设运营中获取合理报酬，为其进入环保PPP项目提供良好环境。

在项目前期融资阶段，政府动员金融机构为项目提供信贷支持，拓宽社会资本融资渠道；在项目设计施工阶段，政府动员设计施工单位参照我国环保基础设施设计和建设方面的相关规定以及各省市环保局的相关政策法规进行作业；在项目运营维护阶段，政府动员运营维护单位制定合理的环保基础设施运营维护方案，通过对项目相关设备的合理使用和定期检修，确保其性能正常。此外，政府动员原料设备供应单位为项目建设运营供应所需的原料和设备，动员咨询机构为项目提供专业咨询服务。地方环保局代表政府动员民间组织积极疏导、整合民间力量，同时监督其它行动者的行为活动，避免网络中与生态环境保护价值偏差的行为活动出现。政府作为技术、政策、环境及环保基础设施的代言人，为解决网络运行中的环境问题提供支撑，为网络的良好运作提供保障。政府依据环境给予人类行为的负反馈，确定环保PPP项目建设目标。同时，项目建设运营后，通过空气、水和土壤的相关指标检测，评估项目环保绩效。总之，政府通过动员，让优势资源在网络中流动，实现异质行动者之间的资源互补。

异议是指异质行动者针对在环保基础设施供给过程中由问题引起的争议，是网络演化的动力。由于异质行动者利益多元化、异质性利益诉求多样性以及资源稀缺性，各异质行动者的利己行为会引发冲突。环保PPP项目异质行动者网络异议来源如表2所示。政府可以采取以下措施消除异议：

(1)加强对地方政府监管，建立奖惩分明的绩效考核体系。对地方政府参与的环保PPP项目进行抽样考核，若发现伪PPP项目、公私合谋的情况，则严厉惩罚；若项目各方面表现良好，则给予地方政府资金奖励。

(2)优化设计具有激励性的资金回报率并建立社会资本信誉评价体系。确保社会资本获得稳定、合理的资金回报，对于使用者付费不足的项目，给予财政补贴；对于环保PPP项目中合作良好的投资者，今后类似项目予以优先考虑。

(3)完善环境保护方面的法律法规。企业排污费应高于环保设备购置费，防止企业基于机会主义变相向政府购买排污权，加重环境污染，而对污染环境的个体行为应给予罚款。

(4)拓宽行动者之间信息沟通渠道。除PPP信息综合平台及相关政府部门的官方网站外，政府还应该针对每个环保PPP项目开通专属的微信公众号并设置信息公示和问题反馈专栏，通过电视、报纸等途径动员其它行动者关注公众号，实现信息零障碍沟通。

3 环保PPP项目异质行动者网络构建

在环保PPP项目中，各异质行动者通过问题呈现、利益赋予、征召、动员及异议行为的不断演变和互动，联结成复杂的网络关系，最终形成环保PPP项目异质行动者网络。单向箭头实线表示行动者身份的转化；单向箭头虚线表示某个行动者通过利益赋予到达另一个行动者的征召和动员线路；双向箭头虚线表示行动者或其行为之间抵触、冲突的联结关系；实线矩形表示人类行动者；虚线矩形表示非人类行动者(见图2)。

在环保PPP项目异质行动者网络中，公私部门通过组建SPV公司实现环保基础设施供给。政府作为核心行动者通过制定政策、扶持环保技术开发及关注环境负反馈等行为影响社会资本和社会公众行为。金融机构的信贷支持、咨询机构的咨询服务及环保民间组织的民间力量整合促进了社会资本、社会公众和环境的身份转化。社会资本转化为设计施工单位、运营维护单位及原料设备供应单位，社会公众转化为环保基础设施的使用者，环境依据环保基础设施类别转化为土壤、水和空气。各异质行动者相互作用、相互影响，政府通过利益赋予和法规条例等强制手段使其它行动者通过环保基础设施供给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消除利益冲突，实现网络资源最佳配置，维系网络动态平衡。

4 结语

通过环保PPP项目中多元主体异质性分析，总结出多元主体异质性主要表现为价值取向和优势资源不同，价值取向不同容易诱发多元主体采取背离环保PPP项目建设目标的行为，多元主体之间优势资源的封锁造成环保基础设施供给效率低。引入行动者网络理论，依据多元主体间角色转变和行为互动，构建环保PPP项目异质行动者网络，平等地看待人类行动者和非人类行动者。该网络消除了由价值取向不同诱发的行为冲突，促使优势资源在网络中流动，提高网络运行速率，有助于实现环保基础设施的高效供给，也为环保PPP项目研究提供了一个新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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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Heterogeneous Cooperation of Multivariate Subject in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PPP Project under ANT Perspective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Tianjin Chengjian University, Tianjin 300384,China)

Abstract：Many scholars in our country have studied the heterogeneous cooperation between diversified subjects in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PPP projec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uman subject,and lacked the analysis of non-human subjects such as environment.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heterogeneity of multivariate subjects,this paper introduces the theory of the actor network,and clearly defines the roles and status of human and non-human actors in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PPP projects.The actor network of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PPP project is constructed through the translation process of heterogeneous actors.It removed the obstacles of heterogeneous actors,realized the complementary resources among heterogeneous actors,improved the efficiency of the supply of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PPP projects,and provided a new idea for the research about heterogeneous cooperation of multivariate subject to provide the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PPP project.

Key Words：ANT;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PPP Project; Multivariate Subject; Subject Heterogeneity

收稿日期：2017-04-01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规划基金项目 (11YJA630090)；天津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TJGL15-022)；天津城建大学教育教学改革与研究重点项目(JG-ZD-1506)

作者简介：任志涛(1968-)，女，河北邯郸人，天津城建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公私合作关系；李海平(1994-)，女，河北承德人，天津城建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公私合作关系；张赛(1994-),男，河北邯郸人，天津城建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公私合作关系；郭林林(1992-),女，河北邯郸人，天津城建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公私合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