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基于现有创业经验学习研究文献，清晰地界定了创业机会识别、创业者经验、创业学习和创业自我效能的概念，划分其维度,深入探讨了创业者经验对创业机会识别的作用机制，提出相关理论命题,构建了创业者经验-创业学习、创业自我效能-创业机会识别理论模型，为创业者经验实证研究奠定了必要的理论基础。在此基础上，指出研究局限，并对未来创业者经验研究方向进行了展望。
关键词：创业者经验；创业学习；创业自我效能；创业机会识别
经济学家和政策制定者普遍认为，一国创业水平越高,其经济增长速度和创新水平越高。全球创业观察(GEM)研究表明，在要素驱动、效率驱动和创新驱动3种类型经济体中，创新经济体机会驱动型创业者占比最大，达到78%[1]，而机会驱动型创业者比率越高，国家或地区创新和经济发展水平也越高。2015年，中国机会驱动型创业者比率为65.3%，美国为85.7%[1]，中美两国创新能力和创业发展水平存在较大差距。因此，提高中国机会驱动型创业者比率，是提升国家创新能力、创业水平，保证国家经济增长和就业增长的关键。
创业机会识别是整个创业活动的核心[2]，科学地认识创业者经验对创业机会识别的作用机制，有利于新创企业克服新生劣势[3]，进而提高生存率。在过去20多年里，尽管学者们对创业者经验进行了一些探讨，但大部分都是定性的探索性研究[3-5]，只有少量关于创业者经验与创业绩效的实证研究,缺乏创业者经验对创业机会识别作用机理的研究，中国国情下创业者经验与创业机会识别的研究更加匮乏。因此，本文以创业机会识别为主线，将创业学习、创业自我效能作为中介变量，引入创业者经验与创业机会识别关系中，试图构建创业者经验-创业学习、创业自我效能-创业机会识别”模型，进一步完善当前的创业学习理论。
1.1 创业机会
没有机会就没有创业[6],因而学者们普遍对机会产生原因、过程和动态性有很大兴趣，并将关注点从新企业创建研究转向创业者个体和有价值的创业机会研究[7]。在有关创业概念研究领域，专注创业机会识别的研究首次出现在Venkataraman[8]的著作中，他认为机会是客观存在的，但其很少会自己出现，需要个体具备发现机会的能力。Edelman和Yli-Renko[9]认为，机会存在于市场之中，并不是因科技或顾客需求变化而产生的，因而需要创业者努力挖掘。换句话说，对机会的感知会刺激个体创业，机会感知越强，个体创业意向越强，同时也会提升个体创业能力。但是，Schumpeter[6]的创造理论认为，创业者通过自身活动、综合性能力、即兴创作和效能内生地创造机会，而不是寻找机会。综上可知，个体既可以发掘机会，也可以创造机会。
1.2 创业机会识别
在整个创业过程中，创业机会识别占据极其关键的位置，主要发生在创业企业生命周期初期阶段，贯穿整个创业过程始终[7-8]。创业机会识别是指，创业者个体察觉到市场需求或未被利用的资源后，识别并创造出新的市场需求与资源匹配关系[10]。因此，本文将创业机会识别界定为个体感知、识别新想法，结合个体自身经验和知识对其进行分析评估，并将其转化为能够为社会创造价值的商业概念。
1.3 创业机会识别影响因素
大多数机会识别的先决条件与个体差异性相关。Ardichvilli等[10]强调影响机会识别过程的5个关键因素：创业警觉性、先前经验、发现和有目的地搜索、人格特征(自我效能、风险承担、创造力)和社交网络。创业学者将先前经验、创业自我效能、创业学习作为创业机会识别过程中的关键变量。其中，创业者先前生活经历、有意识的搜索行为有助于提升创业者机会识别能力[11]；创业自我效能能产生更高水平的创业警觉性，被认为与机会识别和企业成长、创业动力和新创企业发展相关；创业机会识别可以被视为知识、经验、认知三者相互转化、相互促进的学习过程[12]。因此，创业者经验、创业学习、创业自我效能与创业机会识别具有一定相关性，创业机会识别前因变量间具有一定联动性。
2.1 创业者经验与创业机会识别
创业者经验是指，创业者在先前经历中积累的各类技能、知识及理性或感性观念总和，主要形成于创业者在创业及工作中对自己或他人经验的反思性学习[5，13]。尽管学者们对创业者经验学习的作用进行了大量研究，但很少对“创业者经验”和“创业者先前知识”两者间的差异进行区分[3]。Reuber等[14]认为，创业者经验是指创业者通过直接观察或参与到新企业创建相关事件中积累的知识、技能、观念等，而创业者先前知识来源于创业者特殊的工作、生活经验。因此，本文将创业者经验定义为创业者过去通过直接观察或参与新企业创建相关事件而获取知识、技能、观念等的总和。
当前学界对创业者经验维度划分存在较大分歧。Politis[3]、Ucbasaran等[15]将创业者经验划分为创业经验、管理经验、行业经验和职能经验。本文借鉴其划分方法，将创业者经验划分为创业经验、行业经验和管理经验。创业经验是指直接观察或参与创业活动的相关经历。创业经验为创业个体提供了隐性创业知识,有利于其在创业机会不确定和有限时间内作出较为合理的创业决策，通常被视作最有效的创业学习衡量指标[16-17]。部分学者指出，虽然一些信息和知识可以通过教育获得，但更多有关机会开发及克服新创企业劣势的信息和知识只能在“做中学”[11]，包括反复试验、发现和解决问题等学习过程[18]。根据已有研究，本文将创业经验定义为创业者在本次创业前独自或参与创业时经历一系列事件而获取的知识与信息总和。Shane[11] 和Venkataraman[7]指出，行业经验是指在产品和服务、消费者、行业中供应商和竞争者等方面累积的知识。创业者经常面临商品和服务价值不确定性，而行业经验强烈地影响创业企业发展边界。这意味着，具有先前相关行业客户或供应商经验的创业者往往能更好地把握市场需求，行业经验提供了行业外无法获得的信息，提高了创业者对行业未来发展的预判和决策能力，减少了创业活动的不确定性[19-20]。Dimov[21]对先前学者提出的行业经验定义进行了总结，认为行业经验是指创业者在相同行业中不断学习、积淀，获得行外人无法获取的信息。因此，本文将行业经验定义为个体在相关行业工作中积累的经验。管理经验被细分为小企业管理经验和多样性管理经验。其中，小企业管理经验有助于提升创业者领导、计划、决策、组织和沟通能力；多样性管理经验有效降低了创业者困于路径依赖、风险锁定等陷阱的几率。Bruderl和Preisendorfer[22]研究指出，创业者多年工作经验提高了其新创企业三年期的生存率。Duchesneau和Gartner[23]指出，创始人管理经验对新创企业生存具有积极影响，失败企业创始人比成功企业创始人更缺乏管理经验。创业者先前的管理经验不仅为其提供有关创业企业多个业务领域的机会信息，如财务、销售、技术、物流、市场营销和组织等，还增强了个体创业意向，促进了其创业机会识别[24-25]。
创业者经验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为什么一些创业者能够脱颖而出”，即先前经验对这些企业创业者的机会识别具有重要作用[15]。社会环境中的信息分布具有随机性，不同个体由于随机信息形成了不同经验，并构建了不同的信息库[26]。相较于经验贫乏的创业者，经验丰富的创业者能更快识别创业机会的原因在于，其在先前创业时有过机会识别经历，从而积累了洞察信息价值的隐性知识，掌握了从环境中提取与机会相关信息的能力[10]。一些学者从认知视角探究了创业者经验与机会识别的相互关系。Venkataraman[8]认为，先前经验能够对个体认知产生影响，不同经验塑造了个体多样化认知，进而使不同创业者在相同情境下识别出不同创业机会。Farme等[27]研究表明，创业者在先前工作中积累的经验对其认知产生了影响，先前经验为创业者提供了丰富信息，而创业者通过对信息加工形成了自身独特认知，进而影响其创业机会识别。基于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命题：
H1：创业者经验对创业机会识别具有积极影响；
H1a:创业经验对创业机会识别具有积极影响；
H1b:行业经验对创业机会识别具有积极影响；
H1c:管理经验对创业机会识别具有积极影响。
2.2 创业学习与创业机会识别
创业学习是指人们用先前已存在的知识体系结构获得、吸收和组织新知识的过程，其在创业情景中的作用突出[3,5]。Minniti和Bygrave[4]认为，创业学习是指创业者在过去经验的基础上，不断更新自身的主观知识库，持续校正创业决策的动态过程。Politis的创业学习模型强调，通过探索式和应用式两种转化方式，将创业者先前经验(创业经验、管理经验、行业经验)转化为创业知识(机会识别、克服新创企业劣势)，而创业学习就是将创业者经验转化为创业知识的过程。现有文献认为，创造力、先前经验、乐观的情绪与机会识别相关[28]。因此，本文认为创业学习是创业者为了更好识别创业机会，基于对过去经验总结和对未来趋势预测，获取、转化、积累知识的过程，并且该过程使创业者的知识结构、认知方式发生改变。
个体知识差异影响人们发现和创造机会的能力[8]。Kolb[12]提出了4种不同的创业学习能力，即经历、回顾、思考和实践，创业者通过学习行为将经验转化为知识。经验学习包括应用先前知识的过程和获得、吸收、组织新知识的过程，创业者从先前经验中提取知识，形成更加完整的知识架构，极大地影响了其当前创业活动[5]。创业学习是连接知识创造和知识应用的中间环节，独一无二的创业经验为创业者构建了与众不同的知识信息库，降低了创业活动的不确定性，提高了创业者对创业机会的识别能力。由此，提出以下命题：
H3：创业学习对创业机会识别具有积极影响。
2.3 创业自我效能与创业机会识别
自我效能是Bandura[29]社会学习理论的核心构念，是指个体对完成既定任务能力的认知，即如果某项任务被个体认为超出自身能力，即便感知到其社会价值，也不会采取行动。将自我效能引入创业研究领域，从而产生了一个新概念，即创业自我效能。创业自我效能(ESE) 是指个体相信自身有能力成为创业者，并能够成功地承担各种创业角色和任务的信念[30]。个体可通过4种方式开发和强化创业自我效能：成就经验、榜样、社会说服、生理状态[31]。同时，创业自我效能受个体对资源可用性和约束性评估的影响，即个体和情境因素都可能影响其未来表现[32]。创业自我效能的发现极大地影响了创业行为[33],对创业机会识别、创造及新企业创建、创业企业成长等方面具有积极的影响。
创业者通常比企业管理者展现出更高的创业自我效能水平[34]，同时创业自我效能也被作为一种衡量创业行为的稳健指标[11]。当不同创业者面对相同环境时，高创业自我效能的个体认为环境中充满了机会，低创业自我效能的个体认为环境中充满了危机[35]；高创业自我效能的创业者倾向于更为广泛的社交网络，他们也更加自信，更受欢迎[36]。因此，高创业自我效能创业者能够识别并获得更多创业机会。Chen等[37]研究认为,高自我效能的个体能够更好地识别出创业机会,可以看到更为积极的结果。Schweizer等[38]研究发现，创业自我效能在国际市场机会识别和国际经营方面也起到了重要作用。根据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命题：
H4：创业自我效能对创业机会识别具有积极影响。
2.4 创业者经验、创业学习与创业机会识别
创业机会识别可以被视为创业学习过程，在此过程中，先前经验、知识、认知和情绪紧密结合、相互转化[12]。Cohen 和 Levinthal[39]研究表明，创业者经验可以促进创业者评估、整合和使用新信息，进而提升个体对信息和知识的吸收能力，可将其视为创业者认知能力的提升路径。Corbett[40]认为，创业学习是创业者重要的认知特征，帮助创业者获得、组织、利用信息和知识，进而使其洞察能力得到有效提升。通过创业学习，创业者将其积累的经验运用于未来创业活动，增强其在新环境中对创业机会的识别能力[3]。根据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命题：
H5:创业学习在创业者经验与创业机会识别关系中起中介作用。
2.5 创业者经验、创业自我效能与创业机会识别
创业者通过重复性地获取卓越成就，直接获得成就经验，培养了其较强的自我效能[29 ,41]。创业者不仅通过直接经验增强自我效能，还可以通过观察式学习获得间接经验来增强自我效能，但其有效性稍弱于前者[41]。创业者通过积累过去经验，获得复杂的认知、社会、语言或心理方面的技能，逐渐培养了自我效能[41]。创业自我效能是一个更为广泛的构念，是指个体对自身“动机能力、资源识别及可控行为”的认知评估，并通过自我认知评估对其创业行为产生影响。因此，创业自我效能被认为是创业者经验和创业机会识别两者关系中的一个重要解释变量。根据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命题：
H6:创业自我效能在创业者经验与创业机会识别关系中起中介作用。
综上所述，本文构建创业者经验对创业机会识别的影响模型，见图1。
本文基于前人的研究成果，将创业学习、创业自我效能作为中介变量引入创业者经验与创业机会识别关系中，对创业者经验、创业学习、创业自我效能与创业机会识别间的关系进行系统分析，提出了理论命题，并构建了创业者经验-创业学习、创业自我效能-创业机会识别理论模型。
图1 概念模型
首先，创业者经验是创业学习的源泉，丰富的经验提高了个体创业学习水平。创业者在创业、行业、管理方面积累的经验决定了其对创业信息和知识的获取，以及对潜在创业机会的识别。创业者创业经验越丰富，接触到的有价值信息越多，从而能更好地完善自身知识结构；行业经验可以帮助创业者更快了解顾客和竞争环境，更有效地转化先前经验；管理经验意味着创业者领悟新信息，并将新信息应用于未来新产品或服务中的能力，有助于创业者规避路径依赖、风险锁定等陷阱。
其次，创业学习和创业自我效能对创业机会识别具有积极影响。虽然创业者依赖信息搜索、获取、分析和整合进行创业机会识别，也依赖于过去成功经验指导目前的创业行为，但创业者更善于发现市场中的供求失衡和潜在用户需求，进而提高其创业机会识别价值。通过积累过去经验，创业者获得认知、心理等技能，提高其创业自我效能，有利于识别更多创业机会。
最后，创业者经验不仅直接对创业机会识别产生影响，还可以通过创业学习、创业自我效能对创业机会识别产生间接影响。创业者可以利用先前经验获取更多信息和知识，增强创业自我效能，使其能更有效地识别创业机会。
基于以上研究可知，创业机会已成为当前创业过程研究的核心议题，国外创业者经验研究已取得了丰富成果，而国内有关创业者经验的理论与实证研究相对匮乏。本研究揭示了创业者经验对创业机会识别的作用机制，构建了创业者经验—创业学习、创业自我效能—创业机会识别理论模型，回答了“为什么一些创业者能更好识别创业机会”的问题，对创业机会识别作用机制提供了新的理解方式，丰富了当前创业经验学习理论。此外，对于创业实践者而言，在组建创业企业团队时，应优先考虑有先前经验的人员加入。创业团队成员在“创中学”的创业实践过程中，发现更多潜在、有价值的创业机会，并利用这些机会克服新创企业劣势，形成新创企业可持续竞争优势。潜在创业者应有意识地接触目标行业，积极参与相关企业的实践活动，不断积累创业知识、创业技能，增强创业自我效能，提升创业机会识别能力，为未来创业活动作充分准备，最终提高创业成功率。
本研究存在一些不足之处。首先，创业机会识别的前置因素存在一定局限性。通常理论认为影响创业机会识别的要素包括创业者特质、先前经验、创业教育、学习能力、创业自我效能等，而本文只选取了先前经验、创业学习、创业自我效能3个要素，忽略了其它要素的影响。创业者经验学习只是创业知识信息来源渠道之一，而一个国家或地区创业教育水平极大地影响了本国或本地区的创新、创业能力。因此，未来研究可将创业教育学习作为创业机会识别的前置变量，纳入本研究模型中；其次，创业学习研究仍处于萌芽阶段，学者们未能对创业学习的内涵达成一致[42],同时缺乏高质量测量量表，因而创业学习实证研究一直难有突破。因此，创业学习的概念界定、维度划分、量表开发将是未来研究的重要方向。本研究已提出一些理论命题并构建了理论模型，为未来有关创业者经验实证研究奠定了必要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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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林思睿)
Entrepreneurs Experience to the Influence of Entrepreneurial Opportunity Identification Model Building
Abstract：Based on existing experience learning research literature, the entrepreneurial opportunity identification, entrepreneurs experience, entrepreneurial learning and entrepreneurial self-efficacy are clearly defined and their dimensions are divided. The mechanism of action is not only discussed, but also the theoretical propositions are put forward and "entrepreneurs experience, entrepreneurial learning, entrepreneurial self-efficacy, entrepreneurial opportunity recognition" theoretical model is build. The necessary theoretical basis is established for empirical research of entrepreneurs experience. Finally, the article puts forward three conclusions and research limitations, and the future research direction of entrepreneurs experience is prospected.
Key Words：Entrepreneur Experience; Entrepreneurial Learning; Entrepreneurial Self-Efficacy; Entrepreneurial Opportunity Identific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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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6-12-06
基金项目：吉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016A15)；吉林大学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培育项目(2015ZDPY10)；吉林省教育厅十二五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吉教科文合字[2015]第497号)；吉林大学继续教育研究项目(JLUCEKT 2015005)；吉林省科技发展计划项目(20160418017FG)；吉林省高等教育教学改革研究项目,吉林大学本科教学改革研究项目(2015XZD058)；吉林省社会科学院基金项目(2016B125)
DOI：10.6049/kjjbydc.2016100230
中图分类号：F2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7348(2017)15-013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