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教师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影响因素——基于扎根理论的探索性研究

摘要：探索高校教师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的影响因素，有利于挖掘现象背后的深层原因，对引导教师向科研国际化方向发展十分有益。扎根理论研究发现，影响国际化成果产出的因素有4类：外驱因素(环境支持和环境驱使)、内驱因素(科研理想和国际化能力)、中介因素(国际化意愿)和调节因素(科研精神)。外驱因素和内驱因素通过影响中介因素促进国际化成果产出，调节因素对中介因素与国际化成果产出间关系起正向调节作用。

关键词：高校教师；国际化科研成果；影响因素；扎根理论

0 引言

科研国际化是高校进入世界一流大学的重要指标，也是高校国际化进程中的关键突破点。教师是科研国际化的主体，只有丰富教师的国际化科研成果，才能使我国高校与世界接轨，发挥学术影响力。国际化科研成果是指在SCI、SSCI、A&HCI、EI、ISTP等检索工具收录的期刊上发表学术论文，出版英文专著，受国外高校、科研机构资助研发项目，获得国外科研奖励或在国外申请专利等。为提高教师的国际化科研成果数量和质量，高校加大了对教师公派留学的资助力度，支持骨干教师出国研修，鼓励跨国合作。大多数研究型大学在职称评定、科研奖励和博导遴选中，都规定了发表英文论文和跨国合作的要求，目的是引导教师投身科研国际化，不局限在本国的圈子里。在这种形势下，中国高校教师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明显提高，发表在国际期刊上的论文与日俱增，据中国科技论文统计结果显示，2016年高被引国际论文数量、国际热点论文数量双双进入世界排名第三位，仅在美国和英国之后，这与高校的精心培养和教师的勤奋努力密不可分。但是，拥有国际化科研成果的教师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教师对科研国际化有抵触情绪，缺乏国际化科研动力。那么，探究哪些因素促使教师产出国际化科研成果就显得十分重要，不仅能清楚揭示现象背后的原因，而且能为提高教师整体的国际化成果产出水平提供指导。目前，学术界对这一问题并没有给出有力的解释。

因此，本研究试图解决两个关键性问题：一是哪些因素促使教师产出国际化科研成果(what)？二是这些因素之间如何相互作用进而促进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How)？鉴于演绎推理法的局限性和本研究的具体特点，采用归纳法构建理论模型，以拥有国际化科研成果的教师为调查对象，运用扎根理论质性研究法进行探索性分析，揭示高校教师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的影响因素及因素间作用路径，进而丰富扎根理论在高校科研管理中的应用。

1 文献回顾

虽然国家加大了对高校科研国际化的支持力度，制定了一系列高层次人才引进计划，但整体而言，我国高校教师的科研国际化程度不高，国际化投入与产出不成比例，且国际化成果集中在少部分人身上。黄福涛[1]对中日韩三国大学教师的国际化情况进行了分析，发现大学教师的国际化主要体现为赴国外学习、获得博士学位和课堂教学国际化，并且这些教师占比很小，大多数教师无国际化行为。

对此，学者们探索了影响教师科研国际化的因素，主要涉及两个方面：一是宏观层面的政策、制度和经费。科研经费不足、科研人才匮乏、科研平台缺失是导致我国高校教师科研国际化发展缓慢的根本原因[2]，有学者认为国际交流机会有限和激励措施不到位严重制约了科研国际化发展[3]；二是微观层面的个体能力和特征。多项研究表明，英语水平不高是阻碍科研国际化的症结，使得严肃的学术交流变成了走马观花式的考察[4]。教师职称高低、是否具有海外学习经历、是否曾在其它国家获得学位都会影响教师国际化水平和质量[5]。还有研究发现，教师的态度和信念对科研国际化参与度有显著影响[6]，社会支持、资源支持和奖励是促进科研国际化产出的外部动机，自我效能是促进科研国际化产出的内部动机[7]。

组织氛围一直被认为是影响工作绩效的重要环境变量[8]，在高校科研情境下，良好的学术氛围不仅能舒缓压力[9]，而且能产生心理资本，对成果产出有直接促进作用[10]。除学术氛围外，组织层面的任务配置、领导支持、团队成员结构等也对科研产出有影响[11]。赵富强等[12]通过对全国29所高校784名教师的调查发现，学术制度、学术团队和学术资源对教师的科研产出有显著正向影响。另外，科研经费分配机制对科研产出也存在影响，温珂等[13]将科研经费分为竞争性项目经费和非竞争性政府预算拨款，研究发现非竞争性政府预算拨款对专利和论文均有正向激励作用。

在个体认知层面，教师感知的科研压力被学者们认为是影响科研产出的重要变量[14]，并且有学者发现科研压力具有两面性，挑战性科研压力对科研绩效有正向影响，而阻碍性科研压力对科研绩效有负向影响，适当增加挑战性的科研考核标准可促进科研产出。还有学者从教师人口统计学特征着手，发现41-45岁、具有讲师职称有助于提升高水平科研产出[15]。另外，教师的成就动机、情绪智力、科研投入[16]等也被验证对科研产出有直接促进作用。最近还有一项研究表明，是否获得基金支持对科研产出也有影响，青年基金获得者科研产出的数量和质量明显高于未获得者。因此，应扩大青年基金资助范围，使更多青年学者活跃起来[19]。

学者们对高校教师科研国际化和科研成果产出的影响因素进行了深入探讨，从宏观层面和微观层面揭示了教师科研国际化程度不高的原因，从多角度挖掘了影响教师科研产出的因素。但是，学术界尚未把科研国际化和科研成果产出结合起来考虑，以具有国际化科研成果的教师为研究对象，揭示哪些因素促使他们产出国际化科研成果，比单纯研究科研国际化程度不高的原因或者笼统研究科研产出的影响因素更具实践意义。因此，本研究试图揭示影响高校教师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的因素，为高校国际化人才培养提供决策参考。

2 研究设计

本文采用扎根理论质性研究方法进行数据分析。扎根理论遵循自下而上的研究逻辑，有一套系统的编码思路，从数据中逐步归纳、提炼理论，最终达到认识世界的目的，而不是用数据验证理论，能避免实证范式下仅依靠经验、理论模型所产生的片面性。因此，扎根理论适合于分析具有本土特色、尚未成熟的理论现象。扎根理论已被广泛应用于管理学、心理学、社会学和教育学领域。北京大学陈向明教授[18]明确指出，扎根理论适用于高等教育领域。

本研究通过深度访谈收集数据，2016年8-12月完成数据收集工作。按照理论抽样原则，从具有国际化科研成果的高校教师中选择访谈对象，考虑到人口统计学变量可能影响教师的科研产出，在挑选样本时，男性和女性的访谈人数大致相等，理工科和人文社科背景的访谈人数基本持平。以往研究表明，讲师和副教授是产出国际化科研成果的主力军，所以，选取的讲师和副教授远多于教授，最终选择了32位访谈对象。

对每位访谈对象进行面对面深度访谈，在征得被试同意的前提下获得访谈录音，经整理得到32份访谈记录。访谈时间控制在30～60min，主要围绕以下话题展开：①请您谈谈对科研国际化的认识，是什么促使您想取得国际化科研成果？②学校、学院、团队和家庭对您取得国际化科研成果有哪些帮助？③您之所以能取得国际化科研成果，主要原因是什么？④您与没有国际化科研成果的同事相比，具备哪些优点？⑤您在取得国际化科研成果的过程中遇到过哪些困难？是如何解决的？请举2-3个例子描述心路历程。

3 数据分析

把32个样本数据按7∶3的比例随机分成两部分，分别用于扎根理论数据编码(22个)和理论饱和度检验(10个)。依据扎根理论编码过程，首先对原始数据进行开放性编码，通过持续比较和类属划分，建立概念和范畴；然后,运用典范模型进行主轴性编码，确定范畴之间的关联，从范畴中提炼主范畴；最后,重新整理进行选择性编码，发现核心范畴，形成故事线，揭示高校教师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的影响因素。

开放性编码遵循“原始资料→贴标签→概念化→范畴化”的流程，首先，详细阅读原始资料，逐字逐句编码，给原始资料贴标签；然后,比较标签之间异同，确定类属，把含义相同的标签归为一个概念；对概念作进一步分析，把若干个描述内容相似的概念合并成新的、概括性更强的范畴。由于编码过程比较繁琐，故借助Nvivo8辅助整个开放性编码过程，Nvivo8中的自由节点代表标签，用“a+序号”的形式编码；二级树节点代表概念，用“A+序号”的形式编码；一级树节点代表范畴，用“AA+序号”的形式编码，具体编码示例如表1所示，摘自一段访谈资料。研究共得到172个标签、64个概念和18个范畴。

主轴性编码旨在建立范畴之间的联系并提炼主范畴。重新审视开放性编码得到的18个范畴，再次阅读原始资料、检查编码过程，通过进一步数据分析，把某些范畴合并在一个更广的主范畴下，使主范畴能涵盖它所代表的若干范畴。最终提炼出6个主范畴：环境支持、环境驱使、科研理想、科研精神、国际化能力和国际化意愿。主范畴与范畴的对应关系及每个范畴的具体内涵如表2所示。

选择性编码是指从主范畴中发展出核心范畴，建立核心范畴与主范畴之间的关系，并围绕核心范畴描述“故事线”，产生新理论。通过进一步研究发现，所有主范畴都为一个现象服务，即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因此，将“高校教师国际化科研成果产生的影响因素”作为核心范畴。核心范畴与主范畴之间关系的确定，需要运用编码典范模型“前因条件→情境→中介条件→行动/互动策略→结果”进行梳理。分析发现，6个主范畴均是影响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的因素，但影响方式有所不同。环境支持和环境驱使是外驱因素，科研理想和国际化能力是内驱因素，国际化意愿是中介因素，科研精神是调节因素。外驱因素和内驱因素通过影响中介因素促进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并且这种促进作用受到调节因素的影响。

学校、团队、家庭等外部环境的支持及所在环境的国际化驱使是促使教师产出国际化成果的外驱因素，使教师不得不国际化；教师个体较高的科研理想和国际化能力是促使教师产出国际化成果的内驱因素，使教师有资本国际化；无论是外驱因素还是内驱因素均通过提高中介因素国际化意愿起作用；国际化意愿越强，对国际化成果产出的影响越大，并且这种影响受科研精神的正向调节，即越具有科研精神，国际化意愿对国际化成果产出的正向影响越大。本文构建高校教师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影响因素模型，如图1所示。

对预留的10个样本数据进行理论饱和度检验，仍采用上述编码过程，主要观察是否有新的概念和范畴产生。结果表明，10个样本数据均未产生新的概念和范畴，并且符合高校教师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的影响因素模型。因此，模型通过理论饱和度检验。

4 模型阐释与研究发现

扎根理论研究发现，影响高校教师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的因素有4类：外驱因素(环境支持和环境驱使)、内驱因素(科研理想和国际化能力)、中介因素(国际化意愿)、调节因素(科研精神)。4类因素的内涵及对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的影响路径大不相同。

外驱因素是来自外部环境的驱动因素，包括两个主范畴，即环境支持和环境驱使。环境支持是教师产出国际化科研成果的基本保障，是学校、团队和家庭为教师科研国际化营造的良好环境，包括适宜的政策、经费支持，科学的培养计划，足够的科研空间等。环境驱使是教师产出国际化科研成果的根本驱动。倾向于国际化成果的科研考核机制、同行或周围教师的国际化士气、科研国际化大趋势，共同营造了一种教师不得不开展科研国际化的氛围。两个主范畴共同构成了教师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的外驱因素，两者缺一不可，单有环境支持没有环境驱使会导致动力不足，单有环境驱使没有环境支持则无法为科研国际化提供基本保障。

内驱因素是根植于教师个体的驱动因素，包括科研理想和国际化能力两个主范畴。科研理想是教师产出国际化科研成果的内在动力，是教师对科研的追求。科研理想越高，教师越可能设定较高的科研目标并为之奋斗。有科研理想才会有国际化行动，没有科研理想，就不会被他人的科研成就感染，也就丧失了根本的科研动力。国际化能力是产出国际化成果的基本要素，具备基本的科研能力、创新能力和英语能力有利于教师获得国际化科研成果。

中介因素是联结外驱因素、内驱因素与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的桥梁，在本研究中涉及国际化意愿。国际化意愿是促使教师产出国际化科研成果的主观态度，包括国际化想法和国际化信念两个范畴，后者比前者程度强。具有国际化意愿代表教师愿意为获得国际化成果付出行动，对科研国际化持肯定态度。

调节因素可以调节两个变量的关系强弱，科研精神在模型中起着调节因素的作用。科研精神是指科研的主动性、自信心、坚韧力和勤奋度，它是促使教师产出国际化科研成果的催化剂。具有科研精神才能克服科研中的种种难题，获得源源不竭的科研动力。

促使高校教师产出国际化科研成果的第一条路径是“外驱因素→中介因素→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即在环境支持和环境驱使的共同作用下，激发教师的国际化意愿，进而促进国际化成果产出。环境能对个体行为意愿产生影响，已得到国内外学者的广泛验证，在环境支持和环境驱使的双重作用下，既有进行科研国际化的基本保障，又有潜移默化的氛围影响，教师必然产生国际化意愿。并且，环境支持和环境驱使的程度越高，国际化意愿就越强，产出国际化科研成果的可能性就越大。

促使高校教师产出国际化科研成果的第二条路径是“内驱因素→中介因素→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即具有科研理想和国际化能力的教师更容易产生国际化意愿，从而促进国际化成果产出。个体在实施某种行为之前，先要考虑自己是否有这种需求，再考虑是否有能力实现这种需求，进而产生主观意愿，触发真实行为。科研理想代表需求程度高，国际化能力意味着具备实现需求的资本。因此，在两者的合力下能激发国际化意愿。

促使高校教师产出国际化科研成果的第3条路径是“调节因素对中介因素与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之间的正向调节”，即越具有科研精神，越能促进国际化意愿对国际化成果产出的正向影响。具有高度科研精神的教师，更容易把科研国际化意愿转化为真实的科研国际化行动，而那些只有国际化意愿但缺乏科研精神的教师，将难以付诸行动得到理想结果。

5 结果讨论与启示

基于扎根理论，本文构建了高校教师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影响因素模型，得到如下研究结果：

(1)影响教师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的4类因素。外驱因素包括环境支持和环境驱使，其中，环境支持是基本保障，环境驱使是根本驱动；内驱因素包括科研理想和国际化能力，科研理想是内在动力，国际化能力是基本要素；中介因素是国际化意愿，代表教师的主观态度；调节因素是科研精神，起着催化剂作用。

(2)4类影响因素之间作用路径。外驱因素和内驱因素均通过影响中介因素发挥促进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的作用，调节因素对中介因素与国际化成果产出之间关系起着正向调节作用。两个外驱因素即环境支持和环境驱使属于组织层面因素，揭示了环境对个体行为的影响。两个内驱因素即科研理想和国际化能力属于个体层面因素，其中，科研理想是一种内部动机，内部动机越高，国际化科研成果产出越多；国际化能力一直被认为是影响科研产出的因素，尤其是英语能力不足被认为是阻碍科研国际化的症结所在。中介因素国际化意愿对国际化成果产出的影响符合计划行为理论的基本逻辑“行为意向正向影响实际行为”，能进一步支持本文研究发现。调节因素科研精神在以往研究中未得到过验证，但本文认为倘若教师对科研积极主动、坚持不懈，势必会有所收获。

基于上述研究得到以下启示： ①提供环境支持和环境驱使，发挥外驱因素的促进作用。首先，高校应努力为教师营造适宜的科研环境，提供国际化便利措施和保障条件。其次，高校要调整科研考核体制，向国际化成果倾斜，引导教师的科研方向。再次，高校应指导团队实行有效的培养方案，为教师的国际化发展作好规划。最后，高校应积极组织学术交流活动，扩大教师的国际化视野，让教师认识到科研国际化趋势； ②提高科研理想和国际化能力，发挥内驱因素的促进作用。内驱因素虽源自教师自身，但在后天培养下可逐渐提升，高校可树立科研典型和科研模范，激发教师对科研的追求。另外，高校可举办有利于培养国际化能力的讲座，邀请领域内成果丰硕的专家介绍经验，同时鼓励教师提高英语能力； ③培养科研精神，发挥调节因素的促进作用。培养科研主动性、自信心、坚韧力和勤奋精神，督促教师进行持续性科研，如以定期汇报的形式调动主动性、通过给予学术肯定树立自信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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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luencing Factors of International Research Achievement Output of College Teachers——An Exploratory Research Based on Grounded Theory

(School of Economic and Management, Tianji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ianjin 300222, China)

Abstract：Exploring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international research achievement output of college teachers is conducive to know the deep-rooted behind the phenomenon, and is quite helpful to guide teacher research internationalization. Based on grounded theory, four types of factors are found. They are external driving factors including environment support and environment drive, internal driving factors including research ideal and international ability, mediating factor international intention and moderating factor research spirit. External driving factors and internal driving factors can play a promoted role to international achievement output through mediating factor. Moderating factor has a positive moderating effect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ediating factor and international achievement output.

Key Words：College Teacher; International Research Achievement; Influencing Factor; Grounded Theory

作者简介：王仙雅(1987-)，女，河北唐山人，博士，天津科技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科研管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