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与技术、市场、政策之间的作用机理研究
——以中国半导体照明标准光组件为例

叶选挺1,2,尹静茹1,张 剑3,黄 萃4,苏 竣4
(1.北京理工大学 管理与经济学院,北京 100081;2.北京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研究基地,北京 100081;3.中央财经大学 政府管理学院,北京 100081;4 清华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北京 100084)

摘 要:以中国半导体照明产业标准光组件为例,对标准与技术、市场和政策间的作用机理进行了分析。研究表明:标准可以提高产业技术可接受度,使得技术在产业范围内得到更为广泛的应用;技术成熟度决定了产业标准化过程中采用的标准类型;标准的实施和应用可以使产业在全球市场竞争中获得优势;参与全球市场竞争,也将促使标准在制定过程中更多地注重开展本国产业内部及国际间的合作;标准的实施和应用将推动政策的示范和扩散;政策可以推动产业标准的制定工作。

关键词:标准;技术;市场;政策;半导体照明;标准光组件

0 引言

中国政府提出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强调要把创新成果标准化,以更好地发挥创新效果。然而,对于创新成果标准化是促进还是阻碍创新仍存在争论[1-5]:一方面,标准可以促进创新。标准是通过生产“符合标准”的产品,为相关技术的应用和创新提供基础,并有助于开拓市场[6-7];另一方面,标准可能阻碍创新。尤其是当依照标准生产的设备拥有大规模市场及高昂的沉没成本时,标准就会成为创新的阻力[8-9]。但是,这种存在于学界的争论,并没有影响中国把标准作为应对国际竞争的手段与策略[10-13]。中国经济规模逐渐扩大,影响力日益增强,基础及前沿技术实力稳步提高,国家宏观政策决定了标准化进程,使得中国标准化问题逐渐成为研究热点[14-16]

随着经济、科技全球化的深入发展,中国正在积极地融入全球创新网络,参与全球化的竞争与合作中[17]。Kennedy 等[8]认为,中国已经在将国内标准推广到国际社会方面取得了一些成就,并且在联合开发标准方面作出了一定贡献,但中国并不能阻止其它竞争性标准推广。中国政府、科研机构及工业界中那些与全球经济密切融合的参与者最有可能成功,因为其更容易适应全球标准体系[18]。在致力于开拓国际标准的过程中,中国的标准化有其显著的特点,技术驱动、市场推动、政策引导都是中国在标准制定过程中的关键影响因素[19-21]

技术、市场和政策作为产业标准分析的重要维度,受到许多学者的关注[22-26]。从产业实践来看,技术、市场、政策与标准的制定之间存在相互作用,如何理解其相互作用机理,对于提升产业标准的竞争力,推动产业优化升级意义重大。由于标准与技术、市场、政策间的作用关系与机理十分复杂,本文选取中国半导体照明(Light Emitting Diode, LED)产业标准光组件为对象,分析LED标准光组件在制定推出过程中与技术、市场和政策如何相互影响,为分析和挖掘标准与技术、市场和政策间的关联关系提供一个分析视角和实证案例。本研究框架和分析过程可用于相关案例的分析,通过多案例,进一步总结和归纳标准与技术、市场、政策间的作用机理。

2 研究框架与数据搜集

标准的制定受技术环境、市场环境和政策环境影响,同时对这三者又产生反向作用。厘清标准与技术、市场、政策的关系,对于提升产业标准的水平和竞争力具有重要作用。本文拟建立三维分析框架,探索标准与技术、标准与市场、标准与政策之间的相互作用,如图1所示,其中连线表示标准与3个维度间的相互作用关系。

图1 研究框架

本文所用的数据和案例主要来源于对中国LED企业的调研,这些企业涵盖了上游芯片、中游封装、下游应用等产业链的不同环节,地域上涵盖了长三角和珠三角等LED产业发展优势地区。其中,上游企业9家,中游企业7家,下游企业16家;访谈对象主要为企业的管理层、技术研发、市场营销人员。

3 案例分析:中国LED产业标准光组件

3.1 中国LED产业标准光组件发展现状

LED产业是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之一,近年来其发展势头非常迅猛。2014年,中国半导体照明产业产值达到了3 507亿元,较2013年的2 576亿元增长36%,成为2010年以后国内半导体照明产业发展速度较快的年份。其中上游外延芯片产值达到138亿元,中游封装产值达到517亿元,下游应用产值则上升至2 852亿元。图2为2006-2014年间各产业链环节的产值变化情况。

图2 2006-13年中国LED产业产值按产业链环节分布

数据来源:中国国家半导体照明工程研发及产业联盟统计数据

随着LED产业的不断发展,众多企业纷纷进军LED照明领域。据不完全统计,目前中国LED企业数量突破万家。但由于缺少规范统一的标准化光组件和灯具标准,并且各企业自身的装备设施、工作基础和技术水平不同,导致市场上的LED照明产品种类繁多、性能各异、互换性差,给整个产业的健康发展带来了严峻挑战。

为实现LED照明产业规格化、系列化、标准化,提升中国LED产业水平和综合竞争能力,广东着力于实施LED照明标准光组件项目,试图将技术创新、标准研制与产业化应用紧密结合,以促进LED产业科技成果加速向标准化、产业化和国际化转身,抢占产业发展制高点。

3.1.1 LED标准光组件概念

标准光组件是指以LED芯片为基本发光体,具有在光、色、电、热特性,以及外形尺寸、机械配合形式、应用接口端和使用方法等方面统一规范,用于照明产品及照明系统的不可拆分的发光单元[27]。标准光组件的表征要素是指以标准光组件体系规范为衡量标准、分属不同层级标准光组件产品所具备的特征属性,包括产品功能、应用范围、结构特性、接口形态、产品性能、使用规范和专利分析7大要素。

据LED照明产品特点、产业链分工和应用习惯,LED照明组件一般分为6个层级,分别为芯片、封装器件、光源模块、照明模组、整体式灯和照明系统。而标准光组件目前主要涉及4个层次[27],如表1所示。

表1 标准光组件主要层级

层级名称含义Level1封装器件封装组件一般指采用LED封装工艺技术将发光芯片、光学部件、电极引线和组件承载体等结合在一起的独立的基本发光单元Level2光源模块由包括但不限于若干封装组件和线路基板组成的LED照明产品工业中间件,可以附带层级接口连接器或部分驱动控制零件Level3照明模组具有相对完整的光机电热结构部件与层级接口连接器的LED照明产品工业中间件,是LED照明终端产品的核心发光单元Level4整体式灯指功能完善、结构完整、整体互换、独立照明的整体式光源或灯具

标准光组件的规范体系包括总规范、分规范、测试规范、详细空白规范和详细规范[27],具体内容如表2所示。标准光组件从基本要求、技术要求、产学研合作、知识产权4个方面规定了标准化提案要求[27],具体如表3所示。

表2 标准光组件主要规范

规范名称含义总规范规定标准光组件术语、符号、分类与命名、要求、试验方法和质量评定程序、标志、包装等内容的规范文件分规范根据标准光组件层级需要,详细规定标准光组件各层级共性指标的规范文件测试规范对各个层级光组件的测试方法及条件制定的技术规范。空白详细规范用来指导编写详细规范的规范文件详细规范规定某一种标准光组件或一个系列标准光组件产品的标准。具体包括规定标准光组件光、机、电、热等各项接口参数

表3 标准光组件提案要求

要求类别要求细则基本要求需5家以上(含5家)光组件关联企事业单位联合申报,提案牵头单位需为广东省LED产业联盟成员,上年度LED业务收入超过2000万元(按会计事务所审计报表)或注册资本超过1000万元,且联合提案单位注册资本总和须超过1亿元,提案申报单位中应具有从事光组件研发设计、生产制造、经营销售、安装管理、运行维护或其它相关业务的企业技术要求必须满足标准光组件所在层级的基本技术要求,且光组件必须兼容中国国产芯片产学研合作鼓励产学研联合提案,但高等院校、科研机构数目占联合提案单位的比重不得超过40%知识产权提案光组件单位需自行承诺提案光组件在知识产权方面无重大风险,并提供相应证明

3.1.2 LED标准光组件的演进

在中国LED产业标准化进程中,尤其对广东省而言,标准光组件的制定环节尤为重要。由图2可知,在整个标准光组件制定过程中,政府部门、行业协会、企业、高校及研究机构均参与其中。标准化推进过程中的重要记事如表4所示。

表4 标准光组件里程碑事件

时间里程碑事件备注2011.12LED照明标准光组件项目筹备组成立成立由战略、标准、专利、设计专家和企业代表组成的项目顶层专家小组2012.03LED照明标准光组件项目启动实施颁布了《广东省LED照明标准光组件项目实施方案》和《标准光组件层级项目指导书》等文件2012.05LED照明标准光组件联合研究联盟启动广东省宣布将在LED照明示范工程中优先采购标准光组件产品2012.07确定“第一期产品征集方案”LED照明标准光组件项目小组通过会议讨论,决定将项目的整体实施分解为6个课题组,各组分别审议并通过了“第一期产品征集方案”2013.01LED标准光组件规范性文件出台正式公布了21项LED标准光组件系列规范性文件2013.05LED照明标准光组件联合研究联盟成立22家国内科研机构、上市企业、龙头企业代表成立了“标准光组件联合研究联盟”2013.09LED照明标准光组件研发及应用联盟成立正式发布了《LED照明标准光组件技术管理规范》,保障标准光组件体系建设与应用评定工作的正常开展2013.11LED照明标准光组件检测联合实验室设立LED照明标准光组件检测联合实验室首批设立在晶科电子和雷士照明2014.01LED照明标准光组件新发布三项详细规范标准光组件认定委最新发布2款层级二和1款层级三标准光组件详细规范2014.03雷士照明率先推出LED蚂标产品雷士照明生产并销售20万支LED蚂标产品2015.08标准光组件纳入广东省2014-2018年重大科技专项以技术攻关和应用示范为主,组织实施标准光组件专项2015.08正式发CSA030-2014《LED照明光组件体系分类》联盟标准标志着LED照明标准光组件正逐步与国家联盟标准实现对接,并从广东标准迈向全国

3.1.3 LED标准光组件的作用

标准光组件标准化工作致力于对LED产业链中4个层级的接口进行统一规划。通过制定接口标准,用工业中间件的形式对整个产业进行规范和升级。总体而言,标准光组件的预期作用如表5所示。

3.2 LED标准光组件与技术作用机理

3.2.1 通过标准光组件促进技术的广泛应用

标准光组件作为“原材料”和“产品”之间存在的“工业中间件”,是从成熟的实际生产和应用中优选出来并作出适当优化的组件代表,具有互换性和通用性。产业链下游企业可以选择更多可互换的组件设计应用产品,可以将同一标准光组件应用到不同的灯具上。

通过标准光组件的实施,不仅能使标准光组件技术得到广泛应用,而且可以使产业链上游企业的技术得到推广,避免了由于上游企业技术更新过快,下游企业无法及时适应,从而阻碍上游技术广泛应用的情况发生。同时,产业链下游企业一些已经成熟的技术也不用随之改变,可以继续使用,解决了LED产品互换性和兼容性的问题。

图3 LED标准光组件制定参与者

表5 LED标准光组件预期作用

对象形式预期作用LED生产企业零部件通用化下游企业不用再针对上游企业不同的接口设计和生产不同的模组,有效降低了产品的设计成本和生产成本;有效增加产品的兼容性,从而扩大应用范围,有利于产品的升级换代,避免一个零部件损坏就需要更换整个灯具LED产品用户替代产品多元化由于灯具构件的接口标准化,使得用户可以选用不同兼容性的替代产品,增强应用灵活性;规模化的采购和互换替代产品,有助于降低采购成本和降低采购风险LED产业技术专精化、产品专业化有助于形成细分市场,并通过接口标注的规范化,有助于提升产业整体的效率及资源的优化配置

因此可以说,标准光组件标准化的实施,规范了LED产业相关环节的接口标准。而通过标准来明确中间接口,有利于促进相关技术的推广与应用,从而改变整个LED产业链分布,形成各层级制造商“术业有专攻”的格局。

3.2.2 致力于接口标准化以适应不同技术发展阶段

对于传统照明灯具而言,产品器件大同小异,技术相对成熟,客户可以根据需求购买不同的配件组装产品。而对于LED灯具而言,由于技术不断革新,造型、规格、参数等存在诸多差异,产品更迭快。从市场流通的角度来讲,上游技术更新过快,中下游厂家不敢有过多库存,很多厂家只有在获得订单时才敢生产,从而使得生产周期变得很长。

我国LED照明产业相关技术尚未成熟,仍在不断创新,处于高速发展阶段。任何标准的制定都是以一定技术为基础,若直接以正在发展中、尚未成熟的技术为标准,标准就可能会阻碍技术的发展与进步,不利于产业的发展。而围绕接口而展开的标准光组件标准化工作很好地解决了上述问题。标准光组件致力于在封装器件、光源模块、照明模组、整体式灯四个LED产业链层级对产品功能、应用范围、结构特性、接口形态、产品性能、使用规范和专利分析进行标准化。通过对接口标准的规范和标准化,规避了技术生产频繁更新的困境,只要接口不变,相应的PCB、散热接口等也就不需要随之改变,中下游企业就可以提前备货,提高产业链的整体效率。

3.3 LED标准光组件与市场的作用机理

3.3.1 通过标准光组件争取市场话语权

中国目前已经成为全球重要的LED生产和消费市场。由图4可知,自2006年以来,上游外延芯片的产值比重一直较小,维持在4%左右,而下游应用环节的产值不断扩大,到2013年,应用环节的产值已经占到了全产业链产值的80.3%,反映出中国在LED产业链上游的竞争力不足。由于LED产业上游外延芯片环节的技术密集度较高,国外行业巨头早已在关键技术环节进行了专利布局,使得中国LED产品出口时,往往会遇到知识产权问题,极大地限制了产业的发展。

利用巨大的本地市场,通过标准光组件来推动LED产业标准化过程,为国外厂商进入中国市场设立了门槛;通过合作与竞争的平衡点,增加产业在国际竞争中的话语权;采取专利交叉许可、授权等方式,破除国际市场进入壁垒。标准光组件是面向用户、按终端产品划分的标准化方法。关注应用端需求,针对LED照明特殊形态和特点,以标准光组件为基准的工业中间件标准化工作,以期突破目前国际大企业和跨国公司以上游核心技术主导产业链的格局。

图4 2006-2014年中国LED产业各产业链环节产值比重

数据来源:中国国家半导体照明工程研发及产业联盟统计数据

3.3.2 开展标准制定并实施国际合作

国外主要竞争对手同样重视产业标准的制定工作。飞利浦流明、欧司朗等国际LED巨头企业构建了ZHAGA联盟,旨在通过标准化来实现光引擎的兼容性和互换性,并以此加速LED 技术的广泛应用。目前,ZHAGA的标准产品在国际上推广情况较好,而在中国由于性价比的关系进展较为缓慢。表6比较了标准光组件和ZHAGA光引擎在类型、运作方式、制定方式、标准内容、标准性质、知识产权方面的异同。

由于在产业发展、标准制定方面,国际巨头厂商具有先天优势,在LED产业发展之初,中国厂商的声音很少出现在国际标准的制定活动当中。随着中国LED产业规模的不断扩大、产业综合实力的不断增强,国际上的LED产业联盟组织开始关注中国的LED产业标准制定。2013年8月,标准光组件联盟与ZHAGA联盟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强调信息互通,为最终实现互认奠定了基础。在2014年6月产业研讨会议上,来自欧司朗的ZHAGA联盟标准制定小组负责人也强调将会继续深化与中国LED产业标准制定组织的沟通和联系,ZHAGA已经建立了专门的小组来负责与中国相关方面进行合作和交流。由此可见,只有在市场取得一定的话语权后,才有可能在国际标准竞争时争取平等的合作。

3.4 LED标准光组件与政策的作用机理

3.4.1 标准光组件的实施推动了政策示范和扩散

在标准光组件的概念提出后,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来推动其产业化进程。尽管广东省在中国LED产业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其采用的原标准光组件尚属于地方标准,而为了推动标准光组件的有效实施,一方面广东加强了与国家标准制定机构的沟通和合作。例如2013年2月,中国国家标准委员会批复同意广东省建立半导体照明综合标准化示范区。同年5月,标准光组件联盟与国家半导体照明工程研发及产业联盟达成战略合作协议;另一方面,广东省内的政府示范工程优先采用标准光组件产品,并将标准光组件与其标杆评价体系结合在一起。同时与南方电网等中国国有能源企业达成战略合作协议,将标准光组件产品纳入其优先采购体系。

表6 标准光组件与ZHAGA光引擎对比

内容标准光组件ZHAGA光引擎类型标准化体系、开放性标准技术规范、开放性标准综合性联盟、接受政府指导独立性企业联盟运作方式存在会员单位(免费)存在会员单位(收费)技术、行政导向资本、技术导向制定方式评估采纳整合开发涉及产品规格不涉及产品规格标准内容LED器件、模块、模组、灯LED模块、电子控制涉及电气连接方式不涉及电气连接方式标准性质动态标准动态标准知识产权对会员免追诉对会员免追诉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相关材料整理所得

3.4.2 通过建立中介平台推动标准光组件的制定和实施

由表5可知,标准光组件和ZHAGA光引擎在运作方式上存在显著差异,标准光组件的实施带有显著的行政导向特点。对于中国LED产业而言,尽管其发展势头迅猛,但在一定程度上仍扮演着产业追随者的角色。上游外延芯片核心技术掌握在国外龙头企业手中,国内企业整体呈“散、小、弱、差”的局面,尤其在2012-2013年,企业鱼龙混杂,无序的价格竞争和劣质的产品质量,使得中国的LED产业进入发展低谷。为了提升LED产业的国际竞争力,推动中国LED产业良性发展,中央和地方政府采取了诸多举措。对于标准光组件而言,广东省科技厅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促进了广东省政府、广东省科技厅联合佛山市及南海区建立广东省LED联合产业创新中心,并由该中心组织牵头,整合企业、高校及研究机构、政府事业单位等多方力量,促成了标准光组件标准化工作的实施。

4 讨论

综上所述,标准光组件的标准化工作从封装器件、光源模块、照明模组、整体式灯4个LED产业层级开展,致力于规范工业中间件的接口标准,对中国LED产业的升级发展起到了巨大推动作用。图5为标准光组件与技术、市场、政策的互动关系。

从LED标准光组件的标准与技术关系来看,一方面,标准实施后可以促进相关技术的推广应用。技术可接受度受技术水平、费用、效果等多方因素影响,而通过产业标准化,可使被认可的技术更容易被市场和用户广泛接受——标准光组件本身对于某一接口规范的标准检验就已经考量其市场接受度。因而一旦提案获得批准,标准化产品在市场推广、政府采购等方面将获得更好应用。另外,标准光组件配有码标认定形式,以此形成了可追溯的产品链条。因此,研究认为标准光组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技术可接受度;另一方面,技术成熟度影响了产业标准化进程中对于标准类型的选择。Blind[28]认为标准可以分为四类,分别是兼容性/接口标准、最低限度质量和安全标准、品种简化标准、信息和测试标准。由于当前LED技术更新速度较快,使得具体的技术标准化工作变得困难。因此,在技术并不成熟的情况下,致力于接口标准化是一个比较可取的选择,而中国LED产业也正是如此去做的。

图5 标准光组件与技术、市场、政策的内在作用机理

从LED标准光组件标准化与市场的关系来看,一方面,标准的实施和应用可以使得产业在全球市场中获得竞争优势。对于LED产业而言,中国在上游外延、芯片领域不具有技术优势,而国外产业巨头均在该环节进行了专利布局,使得中国LED企业进入国际市场时面临巨大的知识产权风险。而中国致力于LED产业标准的制定工作,在通过标准规范本土企业产品的同时,为国外厂商进入中国市场设立了技术标准门槛。中国以标准作为参与全球竞争的手段,利用广阔的本地市场获得竞争优势。另一方面,市场可以促使标准在制定过程中,更多地关注本国产业内部以及国际间的合作。对于中国LED产业而言,广东省所占产业规模的比重大,使得其在标准制定方面走在了其它省市前面。但是要使广东的标准,如标准光组件,成为国标,需要加强国内部的合作与交流,需要与国家发改委、科技部、工信部、国家标准委员会及其所属的产业联盟组织进行协商与合作。而对于全球LED产业而言,市场变化是极为迅速的,即便是ZHAGA这样的国际产业标准联盟巨头,同样面临标准在不同市场中推行困难的问题。因此,如何加强与当地市场标准制定组织的合作,是保障标准能够得到顺利推广和应用的关键。

从LED标准光组件与政策的关系来看,一方面,标准的实施和应用推动了政策的示范和扩散。为了更好地推动产业发展和标准化,广东省专门制定相应的配套措施,如将标准光组件纳入政府示范工程的优先采购体系,推动与南方电网等能源企业的合作,以及将标准光组件的标准政策体系推广到其它省市;另一方面,政策可以推动产业标准的制定工作。当前,中国正致力于发展和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LED产业作为其中之一,受到了国家和地方政策的重点扶持。由于中国LED产业存在产品低质量、价格无序竞争等问题,利用标准来规范市场显得尤为紧迫。中国政府在此阶段,通过引导产业方向,搭建产学研结合的标准化制定机构和平台,以此推进LED产业的标准化工作。

5 结语

本文通过分析中国LED产业的标准光组件案例,描述了产业标准制定和应用与技术、市场、政策的内在关联关系。研究发现:①标准可以提高产业技术的可接受度,使得技术在产业范围内得到更为广泛的应用。另外,技术成熟度决定产业标准化过程的标准类型选择;②标准的实施和应用可以使得产业获得在全球市场中的竞争优势,尤其在拥有广阔的本国市场时。另一方面,参与全球市场竞争将促使标准的制定更加注重本国产业内部及国际合作;③标准的实施和应用有利于政策的延伸与拓展,形成配套的政策体系。同时,政策可以推动产业标准的制定工作,从而实现规范市场、增强产业竞争力的目的。

由于采用具体案例研究法,有其不可避免的局限性。本文在分析过程中,更多关注的是LED产业标准光组件这一产业标准化行为与技术、市场、政策间的内在关系,并没有从整体层面去挖掘标准与三者间的相互影响,也没有系统探讨标准光组件在制定实施标准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和缺陷。本文认为技术成熟度与标准关系密切,但是并未对此进行深入研究。因而,通过多案例研究,厘清技术成熟度与标准类型选择的关系是一个可以进一步研究的问题。此外,由于全球科技、经济一体化进程日益加快,国家不可能完全脱离国际市场发展,中国政府在产业标准化进程中扮演的角色将愈加重要,如何清晰界定政府角色、避免贸易争端,值得学者和政府管理人员进行进一步研究。而对于产业界而言,在全球化趋势下,如何把握竞争与合作的平衡点,实现多方共赢,同样应该进行更为深入的总结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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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林思睿)

The Mechanism between Standards and Technology, Market and Policy——A Case Study of China's LED Standard Lighting Unit

Xuanting1,2, Yin Jingru1, Zhang Jian3, Huang Cui4, Su Jun4
(1.School of Management and Economics, Beijing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Beijing 100081, China;2.Sustainable Development Research Institute for Economy and Society of Beijing,Beijing 100081, China;3.School of Government Administration, Central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Beijing 100081, China;4.School of Public Policy and Management, Tsinghua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4,China)

Abstract:A case study on standard lighting unit of China's light emitting diode industry to explore the mechanism between standards and technology, market and policy. The results shows that: standards can promote the acceptance of technology and the application of technology; the maturity of technology decides what kind of standards to carry out in the industrial standardization process, and the implementation and application of standards can help the industry gain advantage in global market competition; global market competition will also bring more attention to the cooperation among domestic and oversea industry during the making process of standards; the implementation and application of standards will promote the demonstration and diffusion of policy; policy can also promote the initiation and proposition of standard.

Key Words:Standards; Technology; Market; Policy; Light Emitting Diode; Standard Lighting Unit

收稿日期:2016-06-08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71233005);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71573017);中国博士后基金项目(2013M530650)

作者简介:叶选挺(1983-),男,浙江温州人,博士,北京理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技术创新管理、科技评价;尹静茹(1994-),女,河南安阳人,北京理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技术创新管理与科技评价;张剑(1986-),男,山东东营人,中央财经大学政府管理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科技政策;黄萃(1978-),女,江西新余人,博士,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公共政策、科技政策;苏竣(1965-),男,陕西户县人,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科技政策。

DOI:10.6049/kjjbydc.2016040381

中图分类号:G3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7348(2017)01-010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