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影响
——知识吸收能力的中介作用

孙 冰,沈 瑞
(哈尔滨工程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1)

摘 要:以知识吸收能力为中介变量,研究了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作用机制。以60家高新技术企业数据为样本,用实证研究的方法构建概念模型,通过分层回归分析验证相关假设。研究结果表明: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具有正向影响;潜在知识吸收能力在行业竞争强度与创新扩散效率之间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实际知识吸收能力在行业竞争强度与创新扩散效率之间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考虑到行业竞争强度的不可控性,从强化企业知识吸收能力入手,提出了促进创新扩散的相关建议。

关键词:行业竞争强度;创新扩散效率;知识吸收能力;中介作用

0 引言

自李克强总理在2014年9月的夏季达沃斯论坛上提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后,在我国形成了万众创新、人人创新的新态势。然而,理论研究和经济实践都表明,仅注重创新本身是不够的,创新的后续过程——扩散才是实现创新价值的关键[1]。伴随着企业所面临的行业整体竞争强度急剧提升,已经有学者意识到行业竞争强度与创新扩散效率之间存在相关性,并对这种相关性进行了实证研究[2,3]。但是,正如Blazsek等[4]的观点,行业竞争强度并非直接对创新扩散效率产生影响,这中间必定存在某种中介机制。发现这些中介机制,探明行业竞争强度影响创新扩散效率的“黑箱”,将是维持企业核心竞争力、提高企业创新绩效的关键。

Schumpeter(1912)最早指出,创新扩散的本质是技术创新的大面积或大规模模仿。其后,众多学者对创新扩散的过程、网络结构、扩散机制和扩散模型等展开了研究[5-7]。从上世纪90年代起,一些学者开始关注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影响。Delbono[8]指出,行业竞争强度会对创新扩散效率产生影响,他认为,当面临较高的行业竞争强度时,企业间创新扩散效率会得到提升。朴文哲[9]从创新产出、广告宣传、消费者采用、扩散模式轨道等创新扩散的4个方面入手,论述了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提升的促进作用。

但是,行业竞争强度究竟是如何影响创新扩散效率的?中间是否存在中介传导路径?在Cohen和Levinthal[10]提出知识吸收能力的概念后,这些问题引起了学者们更为深入的思考。一方面,学者们对行业竞争强度和知识吸收能力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探讨。根据Arrow[11]的观点,当行业竞争强度较低时,市场被少数企业垄断,企业缺少创新动力,往往不愿意进行研发投入,这就导致企业的知识吸收能力往往较低。Kogut等[12]也指出,当企业面临较高的行业竞争强度时,为了维持企业竞争优势,其会更努力地提升自身知识吸收能力。另一方面,还有部分学者基于企业内部能力的观点,对企业知识吸收能力与创新扩散效率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讨。Chang Su和Andrew[13]认为,企业的知识获取、消化、转化和应用能力对于网络内企业间技术创新扩散效率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盛亚[14]则基于学习论的角度,从个体和组织两方面阐述了提升企业知识吸收能力对于创新扩散的促进作用。

可见,行业竞争强度、知识吸收能力与创新扩散效率之间存在一定关系,且目前学术界在这方面已经进行了相关研究,并证实了行业竞争强度和企业知识吸收能力对创新扩散具有重要影响。基于此,本文尝试构建行业竞争强度、知识吸收能力、创新扩散效率三者之间关系的理论模型,通过对东北三省的企业进行实证研究,进一步探索行业竞争强度与创新扩散效率之间的关系,并分析和验证知识吸收能力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以此探讨如何有效提高创新扩散效率,并为企业创新战略的制定提供借鉴。

1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1.1 行业竞争强度与创新扩散效率

行业竞争强度是指行业内竞争对手之间竞争的激烈程度,最早由Porter(1980)在《竞争战略》一书中提出,他认为,行业中存在着5种力量,即现有竞争者的竞争能力、潜在竞争者的进入能力、替代品的替代能力、供应商的讨价还价能力、购买者的讨价还价能力,这5种力量会综合影响行业吸引力以及现有企业的竞争战略决策。Martin[15]、杨皎平(2015)等学者将这5种力量进一步归结为两大主要因素——价格竞争程度和同质化程度,并采用这两个指标来衡量行业竞争强度。其中,价格竞争程度是指企业运用价格手段以及对竞争者定价或变价的灵活反应等,与竞争者争夺市场份额的激烈程度;同质化程度是指在同一产业环境下,企业在资源占有、技术能力、产品结构、目标对象等方面的趋同性程度。本文采纳上述学者的观点,从以上两个维度对行业竞争强度进行探讨。

根据Rogers[16]的观点,创新扩散是创新成果在一定时间内,通过某种渠道,在社会系统成员中进行传播,并被成员接受的过程,创新扩散效率从量化指标角度可以划分为速度、深度、广度3个维度。其中,创新扩散速度是指在一定时间内知识的转移程度;创新扩散深度是指知识在扩散过程中的集中度;创新扩散广度是指转移过程中知识的丰富程度。据此,本文对创新扩散效率的测量也将从速度、深度和广度3个维度进行。

对于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正向作用,已有众多学者从不同角度进行了论述。朴文哲[9]从定性角度论证了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存在正向作用。Christos[17]通过研究不同技术含量的产品,提出行业竞争强度对其创新成果扩散会产生不同程度的促进作用。陈劲[18]指出,当竞争强度提高时,在竞争中更容易出现“搭便车”现象,这会影响创新企业的创新收益,但有利于促使潜在采纳企业采取引进创新策略,从而间接促进了创新扩散。罗晓光[19]通过对创新扩散网络进行仿真,提出创新扩散网络密度越大,即竞争强度越大,创新扩散规模越大,扩散速度也越快。Nickell[20]等学者也采用实证的方法,证实了竞争强度和创新扩散之间存在正向关系。由此可知,在行业竞争程度较高的行业中,一方面由于价格竞争比较激烈,企业需要通过不断引进新技术来维持自身竞争优势,使得对创新扩散的需求增加;另一方面,由于同质化程度较高,企业之间的技术水平、知识背景趋同,使创新成果能够在企业间被快速消化吸收。因此,在竞争强度较高的行业中,创新扩散的效率一般也较高。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行业竞争强度与创新扩散效率正相关。

H1a:价格竞争程度与创新扩散效率正相关;

H1b:同质化程度与创新扩散效率正相关。

1.2 行业竞争强度与知识吸收能力

知识吸收能力的概念最早由Cohen和Levinthal(1989)提出,他们认为,吸收能力是指企业对外部知识搜索、获取、消化并最终应用于商业目的的能力。Zahra和George[21]根据知识吸收能力对竞争优势作用的不同,进一步将知识吸收能力划分为潜在吸收能力和实际吸收能力。潜在吸收能力是指企业在外部环境中搜索、获取和消化外部知识的能力,包括获取能力和消化能力。其中,获取能力是指企业通过某种方式对外部知识源进行搜索、评估并获取新知识的能力;消化能力是指企业理解和解释所获得的外部新知识的能力[22]。实际吸收能力是指企业整合外部知识,通过创新活动创造新知识,并产生经济效益的能力,包括转化能力和应用能力。其中,转化能力是指外部知识在企业内流动和扩散,与现有知识有效融合的能力;应用能力是指企业利用整合后的知识,创造新知识并产生商业化成果的能力[22]。本文赞同Zahra对知识吸收能力的维度划分,并采用这一划分进一步讨论行业竞争强度与知识吸收能力之间的关系。

行业竞争强度是企业面临的外部生存环境,作为企业核心能力之一的知识吸收能力自然会通过调整与行业竞争强度相适应。与此相应,Arrow[11]较早提出,行业竞争强度较低时,企业缺乏引进新知识的动力,因而企业知识吸收能力往往较低。沈坤荣[23]基于行业层面大中型工业企业的相关数据,对市场竞争效应和技术溢出效应进行了测算,结果表明,随着国内外企业生产率差距的缩小,激烈的市场竞争会促进国内企业研发生产率的提升,逼迫这些企业提升自身知识吸收能力。何慧爽[24]也指出,竞争强度较高的市场结构将促使企业通过提升知识吸收能力来提高其竞争力。这些学者的观点都表明,竞争强度与企业知识吸收能力之间具有正向关系。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行业竞争强度与知识吸收能力正相关。

H2a:行业竞争强度与潜在吸收能力正相关;

H2b:行业竞争强度与实际吸收能力正相关。

1.3 知识吸收能力与创新扩散效率

在Cohen提出知识吸收能力之后,一些学者将这一概念引入到创新扩散相关研究中。陈子凤[25]认为,在我国制造业技术创新扩散系统中,知识吸收能力高的行业将成为创新扩散的源泉,企业的知识吸收能力越强,创新扩散的效率越高。Chang Su[13]和盛亚[14]等也认为,知识吸收能力与创新扩散效率正相关。与此同时,也有很多学者分别从潜在吸收能力、实际吸收能力两个层面讨论了知识吸收能力对创新扩散效率的影响。

关于潜在吸收能力对创新扩散效率影响的研究,于旭和朱秀梅(2010)通过对长春市97家软件企业进行实证分析发现,潜在吸收能力能够起到放大技术溢出效应的作用,可以促进企业快速获取、消化来自行业内其它成员的技术溢出成果,进而提升创新扩散效率。李平[26]对企业科研人员知识获取能力的实证研究表明,企业科研人员的知识获取能力越强,越有利于企业吸收行业内其它企业的技术溢出成果,从而提升本企业知识储备,促进技术创新扩散。

关于实际吸收能力对创新扩散效率影响的研究,Martinsen[27]指出,企业拥有的知识转化能力有助于企业将复杂知识简单化、隐性知识显性化,从而提升内在知识的广度和深度,加速创新成果扩散,提升创新扩散水平。徐二明[28]采用实证分析的方法,通过对我国不同行业近200家企业的问卷调研,论证了知识转化能力和应用能力对创新扩散效率的正向作用。陈文波[29]基于知识视角,提出企业知识转化和应用能力能够有效促进知识在企业间的扩散。

创新扩散的本质是知识扩散,而企业知识吸收能力将决定企业对知识的获取、消化、转化和应用能力[22]。因此,本文认为,企业的知识获取能力和消化能力是企业将外部知识内部化的关键,企业知识获取能力和消化能力将影响行业内的知识流动速率和创新扩散水平;企业知识转化能力和应用能力是企业将内部知识显性化的关键,企业知识转化能力和应用能力将影响创新扩散的深度和广度。基于上述理论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3:知识吸收能力与创新扩散效率正相关。

H3a:潜在吸收能力与创新扩散效率正相关;

H3b:实际吸收能力与创新扩散效率正相关。

综上所述,本文构建了行业竞争强度、知识吸收能力与创新扩散效率三者之间关系的概念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理论模型

2 研究方法

2.1 样本和数据收集

本文调查对象为黑龙江省、辽宁省、吉林省高新技术产业内的部分企业,主要包括节能环保、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高端装备制造、新能源、新材料、新能源汽车等产业。高新技术产业相对于其它产业而言,往往面临较高竞争强度,同时技术创新和扩散活动相对频繁,因而较为符合本文研究需要。为了保障调查问卷的回收率和回收质量,在正式调研之前,笔者组织了试填,发放试填问卷30份,并对被访者反馈的问题进行了修改和完善。在正式发放过程中,采用当面填写、电子邮件等方式对各企业中高层管理人员进行了调查,每家企业发放问卷数不少于5份。共计发放300份问卷,回收问卷212份,其中有效问卷154份,问卷回收率和有效问卷率分别为70.6%和72.6%。

对调查问卷涉及的样本企业和受试者情况进行数据统计,结果如下:从企业性质来看,国有或国有控股企业占34%,民营企业占50%,基本以国内企业为主,研究主体相对较为集中;从企业规模来看,微型企业占7%,小型企业占26%,中型企业占48%,大型企业占19%,由于以中小型企业为主,样本代表的行业竞争强度适于开展研究;从企业发展阶段来看,处于创业阶段的占9%,处于发展阶段的占35%,处于成熟阶段的占46%,处于衰退阶段的占10%,可见大部分企业处于发展或成熟阶段,样本群体在该阶段的创新成果一般较多,便于进行创新扩散研究。从以上数据可知,样本具有一定代表性,较为适合本文研究。

2.2 变量测量

对国内外学者的相关研究加以借鉴,并根据问卷试填情况进行修改后,本文形成了各指标调查量表。问卷所有题项均采用Likert五级量表形式,其中,“1”代表完全不同意,“5”代表完全同意。

行业竞争强度量表主要参考了Khandwalla[29]、杨皎平[3]等学者的研究,从价格竞争程度和同质化程度两个维度衡量,每个维度分别设有4个题项,共8个题项。

创新扩散效率量表参考了Rogers[16]、罗晓光[19]等学者的研究,从速度、深度、广度3个维度测量,每个维度各设有3个题项,共9个题项。

知识吸收能力量表主要参考了Zahra[21]、陈劲[22]等学者的研究成果。其中,潜在吸收能力分为获取能力和消化能力两个维度,现实知识吸收能力分为转化能力和应用能力两个维度。每个维度各3个题项,共12个题项。

为了消除其它因素的干扰,本文选取了企业性质、企业规模、企业发展阶段共3个因素作为控制变量。

2.3 样本信度效度检验

信度是指测验工具所得结果的一致性或稳定性,量表信度愈大,其测量的标准误差就愈小。本文采用一致性指数(通常用Cronbach′s α值表示)对信度进行检验。若测度变量的Cronbach′s α值大于0.7,则表明具有较高信度。从表1可以看出,各变量的Cronbach′s α值均大于0.8,说明问卷各变量具有较高信度。

效度即有效性,是指测量工具或手段能够准确测量出所需测量事物的程度。本文主要对问卷的构建效度进行分析。对量表进行KMO检验和累积因素解释量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表1中各变量KMO值均大于0.8,累积因素解释量均大于80%,根据吴明隆的观点,说明该量表构建效度较好。此外,控制变量中各因子的Cronbach’s α系数均在0.7以上,且具有良好的效度。

表1 信度和效度分析

变量α系数KMO累计因素解释量(%)竞争强度 0.8140.89287.869知识吸收能力0.9110.91689.352创新扩散 0.9170.93393.402

3 实证结果分析

3.1 描述性统计分析

各变量均值、标准差、相关系数如表2所示。从表2可以看出,价格竞争程度、同质化程度与创新扩散效率正相关;知识吸收能力各维度与创新扩散效率正相关;价格竞争程度、同质化程度分别与知识吸收能力的4个维度正相关,这与前期研究假设相符。

表2 各变量的平均值、标准差和相关系数

变量123456789101企业性质1.002企业规模-0.24***1.003企业发展阶段-0.16**0.4**1.004价格竞争程度-0.070.12*-0.081.005同质化程度-0.11*0.10-0.020.62***1.006知识获取能力-0.15*0.25***0.010.59***0.33**1.007知识消化能力-0.25**0.13*0.090.48***0.4***0.56***1.008知识转化能力-0.11*0.13*0.070.44**0.28**0.61***0.51***1.009知识应用能力-0.24**0.16**0.010.43**0.27**0.50***0.60***0.61***1.0010创新扩散-0.24*0.06-0.060.36***0.17**0.58***0.51***0.58***0.67***1.00均值1.952.792.673.493.653.503.653.653.613.57标准差0.960.830.830.720.690.750.730.690.710.79

注:***表示p<0.01,**表示p<0.05,*表示p<0.1

3.2 假设检验

本文采用温忠麟[30]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通过层级回归进行假设检验。具体检验步骤如图2、图3所示。

其中,图2中MX(解释变量)与Y(因变量)之间的中介变量,c表示XY的总影响,a表示XM的影响,b表示MY的影响,c'表示经过MXY的直接影响,c-c'(=a*b)为经过MXY的间接影响。Sobel检验主要是检验ab乘积项的系数是否显著,检验统计量为在显著性水平0.05时,Z对应的临界值为0.97,其中分别表示系数的标准差。该检验程序既很好地控制了第一类错误率,又具有较好检验功效,得到了较为广泛的应用[33]

温忠麟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步骤如图3所示。该步骤显示,为检验知识吸收能力在行业竞争强度和创新扩散效率之间的中介效应,回归将分为3个步骤进行:①测量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系数c,若其结果显著,则进行下一步;②测量自变量对中介变量的影响系数a,若其结果显著,则进行下一步;③将自变量和中介变量同时带入回归方程,检验中介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系数b。当系数b不显著时,若Sobel检验结果显著,则存在部分中介效应;否则,不存在中介效应。当系数b显著时,若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系数c'变得不显著,则表示存在完全中介效应;若c'仍然显著,则表示存在部分中介效应。

为验证知识吸收能力的中介效应,本文共构建了7个回归模型。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图2 中介模型

图3 中介效应检验程序

表3 多元回归统计结果(中介效应检验)

解释变量 创新扩散效率模型1模型2模型3模型4知识吸收能力模型5模型6(潜在)模型7(实际)控制变量企业性质-0.19**-0.19**-0.08*-0.10**-0.13**-0.11**-0.09*企业规模0.110.07-0.01-0.030.15*0.100.12企业发展阶段-0.10-0.04-0.06*-0.04*-0.040.030.05自变量(行业竞争强度)价格竞争程度0.51***0.12*0.070.37***0.46***同质化程度0.33**0.22*0.120.28**0.32***中介变量(知识吸收能力)潜在吸收能力0.32***实际吸收能力0.79***调整R20.050.220.560.670.050.330.36F3.00***8.17***32.07***43.45***2.82***13.35***14.26***DW2.092.031.942.022.162.172.15

注:***表示p<0.01,**表示p<0.05,*表示p<0.1

模型1、模型2主要检验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影响。其中,模型1表示没有加入自变量之前,控制变量对创新扩散效率的影响。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了行业竞争强度作为自变量,可以看到价格竞争程度对创新扩散效率(β=0.51,p<0.01)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同质化程度对创新扩散效率(β=0.33,p<0.05)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假设H1、H1a、H1b得到了支持,也表明中介效应检验的第一步结果显著。

模型5至模型7检验了行业竞争强度对知识吸收能力的影响。其中,模型4表示控制变量对知识吸收能力的影响,模型6在模型5的基础上,考察了行业竞争强度对潜在吸收能力的影响。相关系数显示,价格竞争程度对潜在吸收能力(β=0.37,p<0.01)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同质化程度对潜在吸收能力(β=0.28,p<0.05)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假设H2a得到了支持。模型7在模型5的基础上,考察了行业竞争强度对实际吸收能力的影响,相关系数显示,价格竞争程度对实际吸收能力(β=0.46,p<0.01)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同质化程度对实际吸收能力(β=0.32,p<0.01)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假设H2b得到了支持。模型6和模型7的数据表明,行业竞争强度对知识吸收能力具有正向作用,假设H2也得到了支持,同时表明中介检验的第二步结果显著。

模型3、模型4主要检验了加入中介变量后,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影响。其中,模型3在模型2的基础上加入了潜在吸收能力这一变量。相关数据显示,加入潜在吸收能力后,行业竞争强度仍对创新扩散效率具有正向影响,但影响系数和显著性均明显降低(价格竞争程度β=0.12,p<0.1;同质化程度β=0.22,p<0.1),同时潜在吸收能力对创新扩散(β=0.32,p<0.01)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假设H3a得到了支持。但由于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影响仍是显著的,依据步骤③可知,潜在吸收能力在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影响中只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模型4在模型2的基础上加入了实际吸收能力进行回归。相关数据显示,加入实际吸收能力后,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影响变得不显著(价格竞争程度β=0.07,ns;同质化程度β=0.12,ns),同时实际吸收能力对创新扩散(β=0.32,p<0.01)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假设H3b得到了支持。依据步骤③可知,实际吸收能力在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影响中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模型3和模型4的数据同时也显示了知识吸收能力对创新扩散效率的正向作用,假设H3得到了支持。

4 结论与建议

4.1 研究结论

本文以东北三省60家高新技术企业作为样本,考察了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影响,并分析了知识吸收能力在其中的中介作用,得出了以下研究结论:

(1)行业竞争强度正向影响创新扩散效率。从影响系数来看,价格竞争程度比同质化程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影响更大且更显著,验证了Christos[17]、罗晓光[19]等学者的观点。这一结果表明,在同一行业中,由于企业间生产的产品、采用的技术、销售市场等具有同质性,各企业更容易吸收来自其它企业的知识溢出,从而使产品、技术、市场等方面的创新能够很快在行业内扩散。而同质化程度高又导致企业在面对日渐增强的竞争压力时需要不断进行创新,从而降低企业成本,提升企业利润,这种价格竞争效应又进一步促进了创新成果扩散。总体而言,同质化程度体现了企业对创新扩散成果吸收引进的基础水平,是一种被动的扩散影响因素,而价格竞争程度体现了企业对创新扩散成果的渴求程度,是一种主动的扩散影响因素。因此,价格竞争程度比同质化程度对创新扩散的影响更大且更显著。

(2)企业知识吸收能力正向影响创新扩散效率,但知识吸收能力的两个层面对创新扩散效率的作用程度不同,实际吸收能力对创新扩散效率的正向作用更大,Martinsen[27]、陈子凤[25]等学者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造成知识吸收能力两个层面影响程度不同的原因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分析:一方面,潜在吸收能力层面体现的是企业对外部知识的吸收能力,这决定了企业能在多大程度上将外部知识引入到组织内部,是一种将显性知识隐性化的过程,潜在吸收能力体现的是创新采用方从创新供给方获取创新成果的能力,但创新采用方企业后续不一定会将吸收进来的创新成果进一步扩散,可能仅仅作为企业储备知识留存而终止扩散过程;另一方面,实际吸收能力层面体现的是企业对吸收来的知识进行进一步开发利用的能力,反映了企业将知识转化成创新绩效的能力,是一种将隐性知识显性化的过程,创新采用方企业可能会成为新的创新供给方,从而实现创新成果的链式扩散和网状扩散。因此,相较于潜在吸收能力,实际吸收能力将更进一步促进创新成果扩散,从而提升创新扩散效率。

(3)行业竞争强度正向影响企业的知识吸收能力。关于这一点,Cassiman[31]、沈坤荣[23]都进行了论证。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在于,行业竞争强度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企业决策者对于未来发展战略的规划,如R&D经费投入规模的规划等。因此,当企业面临较低行业竞争强度时,企业会缺乏增加R&D经费投入、提高研发能力的动力,而企业对于研发能力投入的多少直接决定了企业知识吸收能力的高低。本文通过对控制变量进行分析发现,相对于国有企业,外资企业在此方面做得更好,主要体现为即使当行业竞争强度较低时,它们也会维持较高的知识吸收能力。

(4)潜在吸收能力在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影响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实际吸收能力则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这一结论从内部机理上解释了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正向影响。这一结果表明,在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影响过程中,要想使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起到真正的促进作用,企业知识吸收能力是重要的影响路径与转化机制。但知识吸收能力的两个层面并非起到了相同的作用,潜在吸收能力层面只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这说明提升企业潜在吸收能力只能部分影响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促进作用,而要想更好地提升行业竞争强度对创新扩散效率的促进作用,需要加大对企业实际吸收能力的培养。

4.2 建议

上述研究结论显示,行业竞争强度与知识吸收能力均会对创新扩散效率产生影响,由于行业竞争强度是企业自身无法控制和改变的,面对不断加大的行业竞争强度,提高企业知识吸收能力成为创新扩散效率提升的关键。鉴于此,本文从强化企业知识吸收能力入手,提出促进创新扩散的相关建议:

(1)基于员工个体视角,通过加强企业人力资源管理,提升企业的知识获取和知识消化能力。从客观角度来看,可以通过强化技术知识培训、参加科技成果展会、促进内部人力资源流动等方式提高员工素质,增强员工知识获取和消化能力;从主观能动性角度来看,可以通过建立共同发展愿景、培养自我超越意识、完善薪酬激励和晋升机制等方式促进员工自我提高,以此强化企业的先验知识基础,提升企业对知识的获取和消化能力,加快知识转移速度,进而提升创新扩散速度。

(2)从组织机制视角出发,通过构建学习型组织,增强企业的知识转化能力。通过坚持定期技术交流、加强团队协作创新、构建知识管理系统平台等具体措施,提高企业的知识转化能力,做到学习工作化、工作学习化,使知识在企业内部实现充分共享,让企业的隐性知识在整合优化过程中得到迅速转化,进而提升创新扩散的深度。

(3)立足于组织环境视角,培育开放型的企业文化,增强企业知识应用能力。企业应突破传统的“封闭型”文化氛围,重视对外部知识的吸收利用,通过积极参加行业协会活动、加入同行业知识社群、建构外部知识网络等方式,形成开放型的企业文化,从而创造新知识并产生商业化成果,使创新成果被更广泛地扩散,进而提升创新扩散的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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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云昭洁)

Research on the Influence of Industry Competition Intensity on Innovation Diffusion Efficiency: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Knowledge Absorptive Capacity

Bing, Shen Rui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Harbin Engineering University,Harbin 150001,China)

Abstract:In this paper, we study the effect mechanism of industry competition intensity on innovation diffusion efficiency by using the knowledge absorptive capacity as the intermediate variable. With the data of 60 high-tech enterprises, the conceptual model is constructed by the empirical research method, and the correlation hypothesizes are verified by hierarchical regression analysis. The study results show that the intensity of industry competition has positive effect on innovation diffusion efficiency; potential absorptive capacity plays a partial mediating role between the industry competition intensity and innovation diffusion efficiency; and actual knowledge absorptive capacity plays a complete mediating role. Taking into account the uncontrollability of the industry competition intensity, we put forward some references to promote innovation diffusion through strengthening enterprise knowledge absorptive capacity.

Key Words:Industry Competitive Intensity; Innovation Diffusion Efficiency; Knowledge Absorptive Capacity; Mediating Effect

收稿日期:2016-07-21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173059,71372020);高等学校专项科研基金项目(20132304110025)

作者简介:孙冰(1972-),女,黑龙江哈尔滨人,博士,哈尔滨工程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科技管理与创新管理;沈瑞(1993-),男,湖南株洲人,哈尔滨工程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科技管理与创新管理。

DOI:10.6049/kjjbydc.2016050780

中图分类号:F27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7348(2017)01-0059-07